汤予荷环视四周,目光落在众人略过,无人搜寻的一大片荆棘丛上,“此处为何不搜?”
“这……”郑延擦了擦被水滴中的额头,向他解释道:“我看他是往那边跑去的,便叫大伙去那边搜……”
汤予荷回头看了他一眼,从他腰间拔出长剑,挥劈在荆棘从上,“给我仔仔细细地搜,一处都不要放过!”
地上的枯草树叶被士兵一路踏过,一点一点向更深处的山中寻去。
阴雨天,黑夜来得格外的快,还没到酉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山中四处黑漆漆的,树丛树影在火把光影外张牙舞爪,众士兵都已经回营帐休息,四周只剩下许多不知名动物的啼鸣吠叫。
主营帐中,郑延低声询问道:“大人,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
“在山林中他不敢生火,光喝冷水吃树叶,他撑不了多久的,我们若撤走,他定然是要回头。”汤予荷手上握着一个陶碗,低头喝了一口热水,“兄弟们也撑不了多久,就按我说的办。”
郑延凝视着眼前这张面容,那熟悉又陌生的轮廓、深邃而犀利的眼神,与已逝的主帅如出一辙。这种相似不仅仅停留在外貌上,更在汤氏儿郎与生俱来的威严和气度之中。
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驱使着他,去听从对方的每一个指示。
天光微亮,营帐驻扎地忽然发生一阵喧闹争吵。
有四五个士兵昏迷,高热不退。郑延找到汤予荷商量,希望能暂时停止搜索,将生病的士兵送回去治疗,等雨停之后再继续搜索。汤予荷却固执己见,不顾众将士的身体状况,坚持继续搜山。
“你他娘的算那根葱,不过是一个被革职的文官,也配来指使老子?用老子的兵,你不心疼,老子还心疼呢!要不是看在你是姓汤的份上,你以为谁愿意陪你玩猫抓老鼠的把戏!”
一阵剧烈争吵之后,郑延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让人抬了几个昏迷的士兵,怒喝道:“咱们走!”
天还没亮全,数百名士兵便撤离了山中,整个营地瞬间空荡荡,只剩下汤予荷一个人。
他坐在营帐里,沉默良久,而后握着剑,独自往山中深处寻去。
狗急跳墙,狗急了见到仇人,一定会扑上去撕咬。
山中的营帐能够遮风挡雨,有火堆,有水有粮食,对一个饥寒交迫的人而言,是极大的诱惑。
这一日,雨雪更大了一些,雨水落在身上,再有冷风袭来,冰冷刺骨。
汤予荷独自在树丛狭路中搜寻,一直到晚间,浑身都被淋得湿透了,只能无奈地拖着长剑,一步一步往营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