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瞟向那还没缝完的伤口,心里直发怵,苦着脸喊道:“仔细着呢,仔细着呢!”
这般说着,手上动作却是愈发紊乱。
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滴在殿下的伤口旁,吓得他一哆嗦,大气都不敢出。
斜眸偷看殿下一眼,幸而殿下没往下看来。
这能怪他吗?他又不是郎中!
偏殿下不管受伤多重,从不用麻沸散,也不叫郎中。
说是麻沸散会坏脑子,甚至会被人趁机干掉,用郎中则怕泄露身份……
这上身六七道狰狞丑陋的伤疤,无一不是殿下拉着下属硬给缝的,其中有一处是他的“杰作”。
上次因为缝得太丑,他被殿下大骂一顿,还被罚了半年俸禄,且去客栈马厩铲了五天马屎。
这次又叫他缝,他难免战战兢兢。
现在还被揪着耳朵,他每下一针,殿下的手劲就大一寸,痛得他一直歪着头“哎哟”叫。
长痛不如短痛,快刀斩乱麻地缝完,洒上药粉,裹上纱布。
锐羽起身立在一侧,大汗淋漓,摸着似要炸裂的耳朵,嘶嘶抽着冷气。
康逍墨脸色煞白,只上翘的眼尾晕着一抹浓郁的红。
他小心坐直身,缓缓穿起里衣。
锐羽摸着耳朵,眼中满是担忧,道:
“殿下,那杀手多半还是八殿下的人。这洪县,咱不能再待了,得赶紧走啊。”
康逍墨纤长手指系着腰间衣带,一副慵懒之态。
他微微仰头,冷哼一声,薄唇轻勾,笑容透着几分轻蔑:
“这老八,当真是看得起我!”
自他十一二岁离宫,那些曾欲置他于死地的人,见他日渐颓唐,遭父皇冷落,料定他难有作为,便不再追杀。
偏老八康擎岳,十几年来对他的追杀锲而不舍。
康逍墨穿好里衣,准备潇洒起身,一动才发现腰痛。
只好嘶地一声,虚摸着腰间伤口,重新坐下。
抬起头来,眸色冷厉,“我康逍墨难道还怕他不成,他追,我就得逃?”
锐羽揉着耳朵,眨巴了几下眼,愣怔道:
“咱不就擅长逃吗?您方才不是逃回来的吗?”
眼见康逍墨狠狠盯来,锐羽立马闭了嘴,绷紧嘴唇。
康逍墨拿过软榻上的折扇,目光深邃:“如今尚有一事未了,还不能走!”
“哗” 地一声展开折扇,康逍墨悠然轻摇,转头看向锐羽,
“你带人去探一下,看那苏夫人如何了,可别当场被砍死了!”
锐羽迟疑着点头,满心疑惑道:
“殿下,小的不明白,八殿下为何要杀那少夫人?那少夫人跟他八竿子打不着!”
康逍墨嘴角勾笑,想到上次宫中来的密信。
信中提及,近来皇贵妃贺飞羽与老八打得火热,似有意撮合侄女贺汐汐与老八。
如此细细一琢磨,他心中便有了数。
想来老八看上了贺汐汐,这才帮着贺家报仇,欲除掉将贺昱青打残的苏夫人。
“哼,” 康逍墨眼中闪过一丝讥讽,“这老八,为了博美人欢心,都不细细调查一番,便鲁莽行事。”
他也不想想,这苏夫人嫁了个什么人物,岂是他能随意动的?
锐羽听不懂,皱起眉眼,“殿下,您说什么呢?”
“没什么!”康逍墨笑得恣意,艰难地往软榻上躺去,“等着看好戏吧。”
又斥责锐羽:“还不去办事!”
锐羽“哦”了一声,转身快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