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点都不快乐。
或许是奇怪的家庭关系,又或许是与生俱来,我的共情能力,达到一种可怕的地步——
我甚至能感知到“情感”的味道跟形状。
那是一种很奇妙,很难以形容的体验,不同于具体物质表现出来的形状跟味道,情感的传递不经过嗅觉跟视觉,而是通过与人的肢体接触,涌流进大脑。
高兴是新鲜采摘的蜂蜜与浆果,遍布春光的森林。
愤怒是燃烧过后的刺鼻硫磺,向外迸射的岩浆。
悲伤是阴暗发霉的雨水,凌冽寒冬飘扬的雪。
…
对于别人来说看不见摸不着,只能用心体会的“情感”,在我这里,能轻易触碰,把玩,甚至品尝。
然后,我从小姨身上尝到了厌恶的味道。
像是下水道里清出来的污浊,腥臭粘腻,令人作呕。
其实不止小姨,我的叔叔,伯伯,舅舅,所有跟我有血缘关系的人,都有这个味道。
我曾不止一次听到他们在商量着怎么甩掉我这个包袱。
但只能装作不知道。
他们说我是怪物,把我父母的不幸归结到了我的身上,就是因为我没有在父母的葬礼上哭。
但我哭不出来啊。
我知道难过的味道,可我只能从别人身上体会到。
那场葬礼上,没有任何一个人难过。
所以我无法流下眼泪。
等到再大点,我甚至都不需要跟人发生肢体接触,就能跟人产生共感。
喜他人之喜,悲他人之悲,那些情绪或主动,或被动地传递给我。
无法拒绝,无法逃避,精神世界被塞得满满当当,起起伏伏,一度让我感到疲惫不堪。
后来,我偶然间发现,只要跟人保持适当的距离,不施加过多的注意力,就能减少共感的情况。
所以我开始主动跟人划清界限,退避三舍。
再加上那张天生没有多少表情的脸,久而久之,我被冠上了“高岭之花”的名头。
爸爸妈妈对彼此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爱你”。
但我从他们的身上,只能闻到腐朽发臭的味道,这也使得我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爱就是那样的。
十七岁那年,我在同桌的身上,捕捉到了一丝奇异的情感。
清新,醇厚,像橡木桶发酵的甜口酒液,燥热阳光下加了冰块的柠檬茶,焦糖融化以后浇淋上去的布丁,是复杂又甜蜜的味道。
同桌是个腼腆内向的小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