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仲那老儿,简直就是个祸根。
但他主动挑衅郭况。
谢弼才不信郭况那阉竖真就是个唾面自干的大圣人。
这两个人,总有一天会对上。
届时不论谁输谁赢,都是一件大好事!
不智,十分不智!
谢弼暗暗将余光瞥向陈仲。
在他看来,陈仲就是不识大势的蠢货,全仗着一身修为精擅攻杀。
眼下可惜的是,谢弼必须维持士族风度,不可以与郭况这样的阉宦太过亲近,甚至于为郭况说话辩解,一定程度上都会降低他的风评。
毕竟后汉朝堂党争,阉党的名声太过狼藉。
若非如此,谢弼真的很想现在上去驳斥陈仲几句,那样定能获得郭况好感,今后再见机挑拨几句,不愁郭况和陈仲不起冲突。
当然,更令人感到遗憾的,则是今日之事,又成全了陈仲!
在场士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更别提远处的士人肯定会很快得到消息。
没来的士人也会在与朋友的书信交往中得知情况。
今日陈仲丝毫不给郭况好脸色,大骂这“秽乱”了魏宫,又跑到蓬莱搅风搅雨的狗阉竖。
这是多少人只敢在心里骂,当面却不得不笑脸奉迎的人!
看看眼前的山路上就知道了。
那一个个敢在他谢弼跟前窃窃私语,在陈仲与郭况这三两句交谈中,却始终保持着鸦雀无声状态的士人们。
此刻他们有多么惧怕郭况,过后就会有十倍百倍的热情,来赞颂陈仲的刚正不阿。
谢弼也很想要这样的名声啊!
只可惜,他不敢骂。
他的身后,是谢氏一族。
可不像陈仲那老儿一般,孤零零糟老头子一个。
却说陈仲见郭况毫不反驳,不但把谗佞的骂名直接认了,而且还理直气壮。
当下便知道,此人心性修养比之当年,更高了!
陈仲一直没有弄明白郭况修行的是哪家法门,又是凭什么破境感应。
甚至直到此时,仍旧很难辨别。
但不管怎么样,以此人心机之深,意志之坚,所行之事如此卑微鄙陋,其所求必大!
对这样的人。
陈仲固然看不起他助纣为虐,一丝骨气都没有的样子,却也必须正视他的坚持。
再以言语羞辱此人,未免不够尊重他。
而不尊重对手,就是在侮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