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老!”
徐寅先是一惊,但随即就认出了来者是谁。
老态龙钟的羊氏老仆对着徐寅点点头,让徐寅先行回转,那些羊氏的精锐部曲,还需徐寅统领。
“唯!”
徐寅抱拳应下,转身要走,又忍不住提醒一句。
“德泉郎君剑术了得,遁走无形,极难追蹑。”
老仆笑呵呵点着头,并无多言。
徐寅迈步要走,却总觉如鲠在喉,终是多说一句。
“德泉郎君要大义灭亲,直是、直是……”
老仆“哈哈”摇头,显然是知道了徐寅因何心中别扭,不外乎是认为羊坛说的竟然有几分道理罢了!
“石碏大义,起因可是州吁之弑君?子曰,君君臣臣。诛不臣之臣乃为大义,司茂不臣乎?司茂诛嵇慷,如嵇慷从征辟,服诏令,不悖不狂,焉得被诛?”
老仆说到这儿。
徐寅心中终于彻底通透了,再无一丝不适,原来羊坛只是狡辩而已!
还是章老看得透彻。
信服地再对老仆行罢一礼,徐寅转身而去,这次再无犹豫。
老仆回过头来,却是微微叹气,面上没有丝毫得色,他心中的道理只能说服同类,却不可能说服羊坛那样的世家子,包括羊古。
毕竟,在先师孔子说出“君君臣臣”的中古,臣可是老仆、徐寅这样的家奴,而今日的世家子于那时都是“君子”!
君,从心底就不会存有为人臣子的想法,他们只需要在意自己的仆从是否谨守了为人臣子的本分。
羊坛认为他自己是大义灭亲,显然就是以“君”的心态做出的思考,想要用所谓“忠臣”、“逆臣”的说法来辩驳他,只怕并无意义。
此行,恐怕是不会有言语发挥的余地了。
可是,做为“臣”的老仆,再有什么样的大义,也没有灭“君”的资格!
稍后出手的分寸,着实不好把握。
思忖之间,老仆微微垂着首,步伐频率很高,但衣裳丝毫不乱,眨眼间便从须水西岸,出现在东岸,又是三步迈出,人竟消失在了晋山脚下。
却说羊坛与刘伶逃入晋山不久,便收敛了无形剑意,一直维持的消耗太大了。
但明知后面徐寅不会就此放弃,两人也不敢再做停留。
攀着山间时有时无的兽径,向东北方向行去。
“我等穿出晋山,便至长社郡内,听闻陈公将至长社郡等待钟季拙,恰好将司茂头颅送去,也算完成子进兄一大心愿。”
刘伶别的或许不行,钻山越岭却是丝毫不弱于人的。
他与嵇慷、阮集往日同游山野,几乎将东西纵横万余里,分割了长州道与元州道的竹山徒步行走一遍。
晋山虽也广阔,却比竹山差了数倍。
当初在竹山中行走时炼成的法术,用在今日,堪称牛刀杀鸡。
特别是晋山曾在中古、近古之间历经数次大能修士的争斗。
许多山峰、坡谷,皆是因大能修士斗法破坏、重塑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