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曲峰,曾为诸多小兽围绕听讲的老柏树下。
阮集、刘伶,相对而坐。
止休宗没有了。
钟季拙在止休宗山门下,聚众弟子别立“感灵宗”。
感灵二字,钟季拙直言,取于从侄钟慧近日所做《孔雀赋》中——有炎方之伟鸟,感灵和而来仪。【1】
孔雀本生于炎热地带,故称炎方之伟鸟,同时也暗含了五行论中以后汉为火德,以鸟喻人,指承继后汉的英才,“感”到了当今魏国的“灵和”主动“来仪”。
《诗经》有言:令仪令色,小心翼翼。
来仪,主动展露自己美好的身姿与神情。
钟慧的《孔雀赋》从这两句话中,表达的是扑面而来的热衷仕途之心。
钟季拙以“感灵”为新的宗派之名,用心、主张,可谓毫不遮掩了。
当时傅碔极力赞同,对于他们这些世族的旁枝庶孽而言,要想改变自身“地位”,也只有仕途钻营一条路,入宗门修行,根本目的不就是想要得到朝廷的提拔吗?
与其在止休宗的名目下半遮半掩,还不如光明正大,也好叫朝廷清楚地知道他们的用心。
更不至于再发生类似嵇慷那样的“误会”,带来危险。
对于傅碔来说,唯一可惜的大概就是他在观澜峰不知阁的暗中布置,没有用处了。
那些止休宗前辈留下的东西,钟季拙没有借口据为己有。
也只得山脚下至乐溪旁的止休宗大片建筑,这些年来钟季拙不断主持着翻修、扩建,如今止休宗散去无人,干脆改为感灵宗山门。
风神沛、巢稚等人不愿争执,就此退守观澜峰。
阮集、刘伶当时在远处,亲眼目睹了钟季拙、傅碔为了争夺止休“遗产”而露出的种种丑态。
故而,他们两人之间都不必交流,就知道对方是不可能与那新生的感灵宗有何牵扯的。
至于观澜峰上,都是年岁已高的老修士,除去风神沛、巢稚修为高深,寿数尚多,其余人哪里经得起阮集、刘伶可能会带来的腥风血雨?
有了此前一段经历,阮集、刘伶也很默契地没有去打扰观澜峰。
“司氏追索甚急,伯雄有何打算?”
阮集神色黯然,三名好友,转眼间就已星散,刘伶因刺杀司茂,如今朝中虽然还在庭上争吵,有人主张治罪司帅、司旦,有人则力陈朝廷威严不可折损,刺杀官员之风绝不可长,可是司旦那里已经传出了消息,无论何人拿出刘伶、羊坛二人头颅,都有重赏。
在阮集想来,司氏势大,如今唯有避去季汉、孙吴,或者远渡五海,到海外道洲躲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