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张清,不过是一介无官无职的白身,却不慎闯出了弥天大祸。
在这只有死路一条的情况下,莫说是赐予他一个执掌俞州的七品县令之位。
哪怕仅仅是俞州辖下一个毫无品级的卑微杂役,对他而言,那都如同是从天而降的莫大恩泽,足以令他感恩戴德一辈子。
更何况,还格外允诺于他,只要日后能够通过考核,立下功劳,便有机会调回朝廷,坐上那他父亲穷尽一生心血方才获致的三品大员之位。
眼见张家众人皆面露感激之色,白若轩适时开口道:“既然你们都已同意,那本官便如此处置了。这一两日内,任命书便会下达,你们也需尽快着手准备,尽早离开京城。”
张尚书身为吏部尚书,对朝中官员的任职情况了若指掌,听首相大人这样安排,不禁面露迟疑,缓缓说道:“俞州知州许大人此刻尚在任上,犬子若要前往,对方又怎会轻易让出这一职位?”
白若轩听此一问,微微停顿了一瞬。
张尚书、张老夫人以及张夫人的心,瞬间犹如被高悬至嗓子眼,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
慕容羽汐的心也是陡然一紧,暗自思忖,白若轩莫不是疏忽了这关键的一层?如今承诺已然出口,这可该如何是好?
白若轩见众人神色瞬间剧变,赶忙安抚道:“你们无需为此事忧心,本官自会设法从中周旋,你们只需速速做好准备,尽快启程便是。”
他此言一出,张家众人顿时明白,此事于白若轩而言,必定艰难异常,少不了要耗费诸多心力去协调周旋,心中的愧疚与感动愈发浓烈。
张老夫人更是老泪纵横,手指苍天,言辞恳切地说道:“张家世世代代皆对白首相与首相夫人感恩戴德,若有违背今日所言,必遭人神共愤,全族覆灭!”
事情处理完,白若轩与慕容羽汐告辞离开张家。
张雪茹因女儿家身份,依照礼数不便在外男面前抛头露面,未曾到前厅相送。
她隔着正厅,在内室之中恭恭敬敬地跪了下来,泪水潸然,朝着慕容羽汐和白若轩离去的方向,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身旁的丫鬟见状,也都跟着自家小姐,哭着一同跪了下来,磕头致谢。
张家人一路千恩万谢,几乎是一步一叩首,极为恭敬地将白若轩夫妇二人送出了府邸。
回府路上,慕容羽汐始终沉默不语,此时,夜幕渐深,已临近宵禁时分,街上的行人神色匆匆,脚步急切地赶着路。
待回到晗光院,慕容羽汐眼中满含热泪,轻声说道:“难为你了......”
白若轩见状,赶忙抬手为她擦拭眼泪,笑着打趣道:“诶?这怎么还伤感起来了呢?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特意为他安排此事的。我自觉安排得颇为妥当,难道你不满意?”
白若轩故意这般逗她,慕容羽汐心中却愈发感动,略带哽咽地说道:“我,我很后悔......”心中暗自下定决心,日后再也不轻易接手这般棘手的事情了。
“后悔什么?你切莫觉得此事让我为难了,实不相瞒,我可是盼着这个机会很久了呢。”白若轩微笑着解释道,“这实则是一件大好事,你瞧张家人对我是何等感激?你或许不知,那张尚书实则是永王那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