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钧闻声与宋澜四目相对,瞬间犹如见了猫的老鼠,慌慌张张想要转身就逃。
偏生今夜的月光,亮如白昼。
晏钧瞧着那张姣好柔婉的面容,唇角微弯时,脸颊上轻浅的刻出两个十分对称的梨涡,如银的月色,平铺直叙的落在人身上,映衬的少女肤色更为冷白。
娇花照水,盈盈盛开。
他难得见到人这般安静美好的模样,一时有些忘记了眨眼。
无奈在心底叹了口气,知晓此时,也定然是被对方瞧了个真切。
若是掉头就走,未免也太刻意了些。
“姑娘安好。”
晏钧拱手,规矩的见礼:“在下冒犯了。”
想起刚刚人好像问了他句什么,又紧跟着回道:“殿下大恩,允我回家歇息两天。”
抬眼看了看天色,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往下编:“刚与几个一同当值的同僚吃过饭,正要回家。”
听起来好像很是谦卑的样子。
他努力垂着脸,似乎不想被人看清模样。
“我家住在榆钱儿巷子,就从这,往东再走个几十步,拐进去走到头就是了。”偏偏又回答的事无巨细。
她不过是随口问了一句,这男人做什么打报告一样?
宋澜眨了眨眼。
恍惚觉得,这人刚刚看见她时,好像看见了鬼似的?
是错觉吗?
她细细瞧了会儿有明显痕迹、假的不能再假、认真在她面前装乖觉的男人,心底纷乱,有些怀疑人生。
按理说,她只是个父母双亡,客居六品小官府上的表小姐。
而眼前人,是京城炙手可热,地位甚至凌驾于诸皇室亲王之上,手有兵权的长公主殿下身边的侍卫。
至少是个属官。
用不着来讨好她吧?
更何况——“侍卫大哥客气了。”
宋澜微微欠身以礼:“春日宴时,多亏有大人帮忙解围,救我脱难,还不曾正式谢过。”
“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
“若是大人不嫌弃,明儿我在醉仙楼设宴,请大人吃顿饭,如何?”
娇俏的人儿,轻眨着眼,声音柔得像是春日里的风。
如果不是周身浓郁到几乎可以覆盖全城的浓郁怨气,正汹涌翻滚着,晏钧当真要觉得,这是个文静腼腆、温和无害的礼貌小姑娘了。
他一时没忍住,在心里嗤笑:可真能装啊!
却没防备的,不留神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既是救命之恩,不该以身相许吗?”
等晏钧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话出口时,已经来不及挽回了。
“不,我的意思是……”
他着急的想要解释找补,这破嘴却像是粘了浆糊似的,越急越张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