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瑾觉得正德急着想知道朝臣的议论,显然对政事还不熟练。
正德不大喜欢政事,他将政事交给内阁和司礼监去决断,自己很少拿主意。
结果可想而知,内阁以两份诏书为准,司礼监要保护自己的利益,凡事很难谋合到一块,问题自然越积越多。
如此一来,或各不相让,或相互扯皮,以致于久拖不决,政令拥塞。
组织廷议,廷议结果还得司礼监代正德批复。倘若正德认可,他便亲自批复,不烦司礼监代劳。
不认可,仍交由司礼监代批,进入下一轮较量。
刘瑾想,倘若司礼监有魄力也不至于处处受内阁牵制,正德这个半大的孩子也用不着过早地跟国家大事捆绑在一块儿,当然也用不着老是左右为难了。
到了傍晚廷议结束后,潘干急忙到乾清宫向正德禀报。
正德将司礼太监王岳、李荣、陈宽和范亨等人叫齐了,打算在内阁拟票出来前将问题定下来。
他得权衡方方面面的利害关系,不打算、也不可能按照廷议结果依样画葫芦打板。
他最先问的是国舅寿宁侯张鹤龄奏讨长芦残盐一事,好像他对这事最关心。
可他一点都不喜欢国舅爷。
盐赋占国家收入一半,是边费最重要的保证,盐政乱,天下不得安宁,朝臣一直坚持这种说法。
张鹤龄一见面就缠得他心烦,他也不敢轻易答应。只是他母后脸上不好看,也不好一下就拒绝。
潘干汇报,朝臣说到残盐众口一词,就是不肯给张鹤龄盐引。
正德脸一沉,自言自语似地说:
“残盐不就是风吹日晒、变质的旧盐吗,怎会变乱盐政?”
王岳恭身回答:
“回万岁爷,左班官担心国舅爷名义上要的是残盐,可到盐场要盐,盐局谁敢将残盐给他呢?”
“叫他们再议,想想有没有妥当的办法。”
其实正德早已打好主意,将张鹤龄得不到盐引的责任推在朝臣身上,所以一提这事他就完全倾向张鹤龄。
这么一来,不用他向太后解释,自有太后的密探向太后替他说话,这跟周瑜利用蒋干是一个道理。
廷议结果他是满意的,但还是叫内阁再议。
他知道文章要做足,让太后无话可说,否则太后恼起来不是好玩的。
至于皇庄,正德就不会听廷议的。皇庄名义上用于赡养两宫太后,其实大部分装进正德腰包。
潘干说:
“据户部尚书韩文称,孝宗爷时京师有皇庄一万二千余顷,薰戚和内臣的庄田多达三百余处,共三万三千余顷,还不包括万岁爷即位后新增加的七处皇庄。管庄中官校尉无恶不作。他建议革除皇庄,交付小民耕种,每亩征银三分供两宫用费。九卿也有说革除的,也有说以孝道治天下就不该革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