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是?他的左臂上刺着‘生不怕京兆尹’,右臂刺着‘死不畏阎罗王’。”
葛儿有点疑惑地问:
“这是大逆不道?”
“还有呢,他的身上雕龙画凤,不仅在身上雕刻违禁品,而是拿自己当龙了!”
“这么大的案子,怎能让余大人来审呢?”
“我一发现那九龙佩是万岁爷早先带过的,就猜到这小子跟前回万岁爷所困的牢子有关。我就又想,这小子准是见万岁爷过堂后不但没事,知县还将他待为上宾。后来连那个爱耍贫嘴的御史和那小气按察使一块儿放出去,料到万岁爷身份非同小可,所以连夜逃走了。我过他的堂,这小子毕竟当过牢头,一句不提九龙佩的来历。但这并不等于重刑之下他不说。我怕他说出来泄露万岁爷的那件事,没敢再审下去。向万岁爷请旨,干脆将他一刀杀了算,可万岁爷不同意。”
“让余大人来审,不是更糟吗?”
“天心难测,我也不知道万岁爷是如何想的,他可能是想听从天意,看看余姑娘是不是该在这时候知道他的身份,不过余姑娘脑袋还没有清醒过来,未必能审出来。”
“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审出来。”
“倘若是个精灵的官,必要问玉佩从哪儿来的,可能就会查到万岁爷身上。既是违禁品就得查清来龙去脉,将万岁爷也当携带违禁品的追拿,事情就很难说了。没准万岁爷呆过牢子的事也会扯出来,这么一来,事情就越闹越大。”
“万岁爷深知余大人断案,他可能不想认真追究这事,所以让她来个糊里糊涂结案。正所谓欲盖弥彰,不怎么当回事,那小子反而不会怀疑万岁爷的身份,别人大概也会这么想的。”
谷大用烦恼地说:
“小葛你真是士别三天,当刮目相看,我也正担心这个,好不容易抓到一个反贼,算奇功一件,可以封爵的。以前有个叫曹吉祥的太监就封爵,可咱这些人就没有封过爵的。我得让刘瑾看看,他威风得很,可就比不上我有爵位。现在刘瑾可真威风呀,更可气的是钱都跑到他刘家去了。去年朝觐年他从朝外官身上狠狠捞一笔,今年来不管什么官,现任官还是致仕官,只要当过官,甚至不在人世的官都得向他贿赂。”
葛儿大为吃惊,他问:
“连死去的官都向他贿赂?”
谷大用摇头晃脑。
“谁说不是?刘老西儿让鬼迷了心窍,当时担心言官乱说话坏了他的事,谁得罪他,就拿人家往死里整。结果近来没人敢上谏章,他却又觉得没意思,说什么朝中没有直臣、诤臣非国家之福什么的。跟内阁商量,非要给言官下弹劾任务,每人每月得上三份谏章。李东阳等人认为搞得人心惶惶,上下离心,不是为政之道。偏那焦芳跟刘老西儿一拍即合,说太盛世的特点是有直臣和诤臣,还举宋朝为例,说宋朝言官入台百日没有谏章一概放外任。他认这个道理,其他三位阁老也没话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