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还真是什么都敢说,阿七正喝着茶,差点将茶水喷在对面坐着的谢环身上。
此时伙计上来给每人端上了一盏椰汁冰糖燕窝,阿七手握汤匙忙不迭地往嘴里扒拉着晶亮的燕窝。谢枳却闷头偷笑不已。
不多时,一小二引着一个看上去不过三十好几的男子上楼来,那人面白微须,体量高大,一条葛巾将一头乌丝绾了个道士髻。一身衣裳青中透着白,是那种浆洗得极旧极旧的颜色,宛若八月间的秋月照在霜草上一般。
谢淮南一见其人忙起身躬身作礼道:
贺先生,您来了。
来人正是有着岭南鬼医圣手之称的贺方回,坊间都传此人医术高明,一身化神的医术能起死人肉白骨。但他脾气又极古怪,油盐不进。生平只好一物,那便是吃。他极爱这雪苑楼的烤乳猪和醉鱼,自己一个人来吃一头猪又似乎不大近人情。但一般人请他,他又不太领情,谢家二公子亲自上门延请又另当别论。
阿七见谢淮南如此恭敬,便也起身对来人礼貌一笑。
贺方回怔然望着这惊为天人的姑娘。他眼中的惊艳如春日的暖阳,明亮而炽热。从未见过如此清雅脱俗的女子,仿佛是天上的仙女误落凡间。这女孩的每一个微笑,每一个动作,都在他的心中荡起了强烈的涟漪。如此佳人,如此佳人!他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很怪异,有些惊奇,有些目眩神迷。
他甚至不等谢淮南介绍,便深深地向阿七鞠了一躬,极诚挚地道:
姑娘真是天生丽质,令人叹为观止。在下贺方回,今日得见姑娘真容,实乃三生有幸。"
阿七微微一愣,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夸赞,她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她连忙回礼,轻声道:
贺先生过奖了,阿七只是一介平民女子,怎敢妄谈天生丽质?倒是贺先生气宇轩昂,一看便知是非凡之人。
谢淮南看着那两人,心中莫名酸楚,便忙对那一边看戏一般的老板娘道:
阿雪,贺先生已到场,烦请伙计上菜先。
老板娘吟吟笑道:
老娘亲自去厨房催促他们,你们慢坐。
很快那伙计流水一般地将先前谢淮南点的菜一一端上来,最后上桌的是那醉鱼和乳猪。
那红得透亮的烤乳猪,不过两尺见长,鼻子耳朵乃至全身泛着剔透玲珑的光泽。它被穿插在一条二指见宽光洁圆润的木架之上,四只小小的蹄子温婉地蹬着,小尾巴打着柔美的小圈圈。如此完美的食物!谢枳望着那张对着她发出淡淡笑意的猪脸,心里莫名涌出一股恶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