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船舱外依旧是风雨交加,狂风肆虐,她的呼救声被淹没在了呼啸的风声和雨声中。任凭她如何哭喊,也没有人敢踏进船舱半步。这昆仑宫大魔王的命令,金龙帮的小喽啰们又怎敢有丝毫的违抗?她哭了许久,声音早已变得沙哑,眼泪也几乎流干,却始终没有人来相帮。
那女孩儿的一颗心几乎冷到极点,如坠入那无底深渊,怀中之人的体温正一点点地消散,那张风流绰约的脸惨若白纸,半点血色皆无。
“叶寒凉,你醒醒,你睁眼看看我。你别玩了,你是不是装死吓我?”她抱着他,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手指触及他背上血淋淋的伤口,绝望和无助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扶着他的双肩,泪眼朦胧中凝视着叶寒凉那紧闭的双眼,颤抖着擦去他嘴角的血迹,轻轻抚摸着他微冷的脸庞。
阿七哭了半晌,见他已昏死过去,定了定心神,抹干净眼泪,将他侧放在枕畔。翻身下床,船舱地板上已湿淋一片,她赤着脚,透心的凉意涌从脚底涌上周身。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从船舱一角的木箱中翻出那簇新的衣衫,拿起春水,将那好好的新衣,一割一划,撕拉成数条。木箱里瓶瓶罐罐似乎存有不少药,她找到那金疮药,咬着牙脱掉他的衣衫,将大半瓶的药粉不要钱似的全洒在那道伤口上,又用那些碎布条一层层地将伤口包扎好。直忙了大半夜,她又乏又累,几近虚脱地歪在床边,拉上被子将那昏迷不醒的人轻轻盖好。她慢慢站起来,脚步摇晃,眼前一黑,又摔倒趴在床上,那把春水掉在潮湿的船板之上。她慢慢俯身捡起那春水,指间冰凉。春水的锋芒刺痛了她的眼睛,照亮叶寒凉苍白失色的脸。她一咬牙左手握住那春水,轻轻一拉,鲜血瞬间流出。她举着流血不止的手,将那微温的鲜血,一滴滴一串串滴入他惨白的唇间。
“那云之颠的毒,想也解开了。”她喃喃自语,自说自话,脸上浮现一层凄凉的笑容,“你看,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用的。在平阳坞的时候,有两次我动了逃跑的念头。在家主眼里,我不过是个有那么一点点用的药人,对,他也喜欢吃我做的菜,家主他……他说我眉眼之间像极了裴夫人。”阿七呵然一笑,掌心的鲜血涓涓滴滴地流入他口中,他薄薄的唇轻轻抿动着,下意识地将那鲜血喝了下去。“裴夫人天人之姿,我怎么会像她?我连给她提鞋都不配,可惜,她死得好惨。萧夫人心眼小得跟针眼似的,她以为家主对我……她命人将我狠狠打了一顿,我被打得半死,那次我动了逃跑的念头。还有一次,傅……少主说流云十三式是因为我给了他灵感才悟出来的,他要教我这套剑法,表小姐知道后很生气,她的丫鬟就狂揍了我一顿,我半个月都下不了床。我真的好委屈啊!我躺在床上,想着怎么逃离这地狱一样的平阳坞。可是我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像小时候一样,沿街乞讨?受尽别人的白眼?还是又被人抓到要卖到扬州妓馆去?”她怕自己睡着,不停地说话,不停地说,这许多话放在心里从不敢表露出来。她说得自己口干舌燥,头晕脑胀,掌心的痛楚阵阵袭来。她再也强撑不住,虚弱地倒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