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伏在船板上,身体如同风中落叶一般,颤抖着。那脸色苍白如纸,嘴唇青白,眼中透出绝望怨恨。
“你再不供出那幕后主谋来,这寒毒一旦发作,便如蛆附骨如蚁噬心,你是受不住的。”叶寒凉那冷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警告,那清冷的目光在她身上游移,他若有所思地道:“让我猜一猜,嗯,是贵帮新任帮主,阿寻对吗?”
阿宝听到那个名字,浑身颤抖得更加厉害了,寒毒渐渐发作,将她折磨得一张漂亮的小脸都变了形。那双还算得上漂亮的眼中满是恐惧和无助,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却又强忍着不让它们流下来。
叶寒凉看着她在痛苦之中沉沦,眼神淡漠。那阿宝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犹豫不已。她内心的痛苦,他似乎更明了不过。他比谁都更切身体会过那寒气砭骨的痛楚。这十数年来,他可不正是这样过来的吗?那地下经年冰雪覆盖的寒霜殿,是他一生的噩梦。自叶霓裳逝后,他便再不愿踏入那殿堂半步。那从不是他愿意去的地方。
“看来,我猜得没错。”他凉凉地道。
金龙帮,换主了。
步离殊居然愿意将偌大的家业拱手让人?应该不至于。也许金龙帮出了什么变故,不知那步流川可安好,还有步飞霜。他想起那少年的笛曲,心中一颤。拾起花瓣中的一片绿叶,放在唇边,悠悠地吹起那首《蟾宫曲梦中作》。
半窗幽梦微茫。歌罢钱塘,赋罢高唐。风入罗帏,爽入疏棂,月照纱窗。
缥缈见梨花淡妆,依稀闻兰麝余香。唤起思量,待不思量,怎不思量。
阿宝慢慢爬起来,“唤起思量,待不思量,怎不思量。”她满面慽恻恻的笑,“没想到江湖上所传竟然皆是虚妄,他们说昆仑宫之主,杀人如麻从不管他人死活。昨夜我没有动手,是因为……我听见你醉梦中叫那个女孩儿的名字,一百五十八次,你这大魔头竟然也会如此在意一个人。”
叶寒凉咬着那片绿叶,目光冷峻地看着那女人,心里一阵冷意,直涌上四肢百骸。他抬步跳出浴桶,卷起架上的衣服,脚下如流云一般,飒踏流星而去。
“阿七!”他一面纵身狂奔跃上舷梯,一面大声呼喊。当他破门而入时,那扇门在他的撞击下摇摇欲坠。璀璨的阳光从那窗中跌入船舱,照亮了每一个角落,照亮他内心深处的那个人。江风在吹,纱帐在摇。那张大床上躺着一个女孩儿,那被面上肆意怒放的花纹上还点染着昨夜留下来的血迹。幸好,她还好好的。他抚了抚他那颗乱跳的心,轻轻坐在床边,忍不住伸手抚摸着她那一头青草一般柔软的长发,指腹间皆是她给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