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爷,世上果真有仙人吗?”小海好奇地打岔道。
“听你阿爷讲,别打断话。”卓娘怜爱地瞪了儿子一眼。
“许是仙人,许又不是呢!反正,那一老一少在海上快步追逐如履平地。你说不是仙人是谁嘛!?”那德哥的脸已如醉酒的虾,他半倚在桌上,醉眼迷离。
阿奴坐在桌前,眼波流转,那女孩儿静静地坐在灯光之下,像一朵岑寂的花。这半月以来,她始终静默着,心如死灰,哪怕仙人仙山,都不能让她心动一下。
卓娘将西边小院一间客房收拾出来,给阿七独住,阿奴与那小海同住一个屋。那渔家少年兴奋得整宿睡不着,一直问他渔村外面发生的事情。阿奴却心不在焉地应付他。
“唉,我若能到大都城里去逛逛,那就好了,听说我们家以前也住在城里,有好大的房子,前后都有大花园,家里丫环小厮多得数不过来。可是现在,我们却要躲在这小渔村里,像老鼠一样,见不得光。”那小海连连叹息道。
“你们是为了避祸才躲在这里的?”阿奴看出那德哥挑着鱼筐赶路时,步履矫健,下盘极稳,绝不会是普通渔民。那卓娘见识谈吐文雅不俗,也绝不会是普通庄妇。倒是这小海,完完全全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野小子。
“阿爷说,我们家得罪了仇家,为了躲避仇人追杀,才搬到这避远渔村来的。”
“这里也挺好的。”阿奴淡淡地道。目光幽幽地望着桌上的灯罩里跳动的灯焰。他早厌倦了那些江湖仇怨,那些打打杀杀。
“哪里好了,除了打鱼就是卖鱼,好没意思。”小海连连叹息着。
“你都这么大了,你阿爷不让你上学么?”阿奴问道。
“上什么学?本来村里有个老夫子,但前儿病死了,我们就不用上学了。上学也超级没意思,天天念着那些之乎者也,无聊死了。”小海抱怨着。
阿奴的眼睛却越发亮起来。灯光明灭。夜已深沉,小海打起呼噜来,这孩子累了一天,早困得不行。
阿七的房间在隔壁,不知她睡得可好。
房间并不大,只一床一桌一椅一张木柜,桌上放着一盏油灯,灯光昏暗。
她躺在那灯光之中,默然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