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宴。”
第二遍声音响起,与此同时,他的衣袖被人扯了扯。
沈长宴这才反应过来,嘉萝在叫他。
他转过头,张开嘴,强忍喉间的不适,开口问:“阿萝,你终于醒了。”
“这是哪儿?”嘉萝气若游丝,说话的声音控制不住颤抖。
沈长宴宽慰她,“别怕,穿过这片林子,我们就能出去了。”
嘉萝伏在他肩头,“有你在,我不怕。”
长时间行走在暴雪中,沈长宴已经快要失去知觉,身体的疼痛尚能忍受,内心深处因前路未卜产生的恐慌却无法轻易消解。
听到嘉萝的话,沈长宴心头一轻,平白生出点孤勇。
五年前逃亡路上险象环生,那么难他都挺过来了,如今这点困境又算得了什么。
若非担忧嘉萝情况,他不至于这般忧心。
眼下嘉萝苏醒,有她在身边陪着,更没什么可怕的。
沈长宴又问:“可觉得难受?”
嘉萝回:“不难受。”
沈长宴不再问,嘉萝瞒着他就是不想他担忧,他何必戳破,枉费她一片苦心。
只能把嘉萝抱得更紧,继续往前赶路。
沈长宴确定自己走的方向不曾有过偏差,可就是走不出这片林子,林子太大,仿佛没有尽头,也有可能是他力气不够,走得太慢。
嘉萝也发现这个问题,她喘息着,用尽力气拔高声音,在沈长宴耳边道:“长宴,你放我下来吧。”
沈长宴脚步一顿,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不回话,用沉默表示抗拒。
“带着我,你走不出去。”嘉萝继续道。
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她要沈长宴抛下她,自找生路。
沈长宴的心收缩成一团,痉挛般抽疼着。
“不,你想都别想。”他说得咬牙切齿。
正准备往前走,他的手忽然被一股力量掰开,背上一轻。
身后传来物体落地的闷响。
沈长宴猛然转身,果然看到嘉萝伏在雪面上,头朝下,一点声息都无。
他踉跄着扑跪在地,握住嘉萝的肩膀,将她扶起来。
嘉萝不曾昏迷,她只是没有力气翻身,不得不狼狈地趴在地上。
其实她连说话的力气都要没了,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沈长宴痛恨自己没有失聪,把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你快走,走出去再来救我,不然我们都会死。”
“我就在这儿等你。”
“求你,快走。”
她一遍遍哀求沈长宴离开。
沈长宴听着,心疼得无法呼吸。
说什么等他,这么大的雪,真把她抛下,等他回来,她说不定已经死了。
都是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