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礼杭反问道,“那该当如何?”
柳喜喜笑道,“我倒是觉得他已渐渐觅得自己的前行方向,反倒是你,因过度担忧他,而徒增他的负担。他虽是卫国公府的小公子,可终究也只是一介男子罢了。他有男郎之态,那又怎样?他的命运,不还是如同那被牢牢攥在他奶奶手中的风筝线一般?他勇敢地挣脱那困住他的华丽牢笼,你却又要将他推入另一个牢笼之中?难道男子离了女子,就无法自由自在、积极向上地生活了吗?你不妨想想自己,倘若你奶奶要将你许配给一个你并不喜欢的人,你是会为了尽孝而选择顺从,还是会听从内心的声音,坚决地予以拒绝呢?”
“我自然会拒绝!”苏礼杭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柳喜喜道,“人啊,不仅要有接纳的勇气,更要有拒绝的勇气。我才不在乎什么女子做派,男郎模样,我只是讨厌稀里糊涂地做事,更厌恶被人束缚。在京中,我虽贵为五皇子,但上头有皇帝,有四位姐姐,还有满朝文武百官,多少双眼睛如鹰隼般死死盯着,只要我稍有差池,便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而在通州,我便是最大的,我想举办比赛就举办比赛,我想开办书院就开办书院,我获得了自由,可以随心所欲地生活,卫荀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他如今不也正在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吗?情爱,乃是这世间最有用亦是最无用的东西。当心意相通时,它宛如一泓清泉,能够滋养和慰藉彼此的心灵;而当心意相悖时,它则会幻化成一把锐利的匕首,无情地刺向那个付出真心的人。与其沉溺于其中无法自拔,倒不如找到真正的自我。”
她虽非柳禧禧本人,但她深知,陷入权力争斗的漩涡之中,脱身离去方为明智之举。
爱情亦是如此,没有未来的感情,又何必去苦苦争取,去盲目相信自己内心那微不足道的自我感动呢?
若说苏礼杭被卫荀点通了一半,那么经柳禧禧如此一说,他便犹如醍醐灌顶一般,彻底理解了卫荀。他俩自幼一同长大,有如此高眼界的柳喜喜,卫荀自然也不甘人后。
苏礼杭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他终于也想通了自己为何想要亲近柳喜喜,言语间却又带着几分尖酸。他喜欢她的真诚,倾慕她不顾一切为百姓做事的姿态,这并非男女之情,他在看不清楚时,只能用言语来表达自己的抗拒。
柳喜喜见苏礼杭忽然笑了,嘴角微微上扬,眼角微微下弯,回到了他最初时的模样,温和从容。
“你在笑什么?”柳喜喜问道。
苏礼杭道,“我应该早些识得你才更好。”
柳喜喜不解道,“为何?”
“你无女子作派,我非男郎样,只想在这世间随心所欲地做自己喜爱之事,不受世间礼法的束缚,虽不见得能成为挚友,至少你应是真心来探病,也不至于一见面,你就戳我伤口。”苏礼杭说着,还故意扬了扬受伤的手。
柳喜喜不禁哈哈大笑,“你还真是小心眼儿,我若说是真心来探病,你可就舒坦了?”
苏礼杭毫不掩饰,认真道,“受人关怀,自然是如沐春风。”
柳喜喜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心中思绪一转,笑道,“你有家人的关怀,你的奶奶,你的父母,你的姐姐……说来,我还未曾见过你姐姐,听闻她可是通州赫赫有名的名医,不知是否有幸得以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