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归砚不过稍稍流露出些许不悦,五皇叔江思辰便心急火燎地赶去陪伴、安抚;可他呢?哪怕哪天被人打死在这宫墙之外,恐怕也不会有人舍得投来哪怕一眼的怜悯。这般鲜明的对比,像一把利刃,直直地刺进他的心窝,搅得他满心苦涩,恨意愈发汹涌。
江俞咬着牙,从冰水中抽出已然麻木的手,任由鲜血混着水珠滴落在地,洇红了一小片砖石。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心中暗忖:这皇城,果真是容不下他的。自小到大,无论他如何努力,如何拼命地去学文习武,渴望博得一丝关注,可在那些人眼中,他始终都是那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甚至连私生子都不如,他们的漠视、皇室子弟的欺辱,都让他非常痛苦。
“少爷,您别再伤着自己了。”贴身小厮匆匆入内,瞧见此番场景,眼眶瞬间红了,手忙脚乱地就要去找伤药。
“不必了,”江俞冷冷地开口,阻止了小厮的动作,“不过是些皮肉伤,死不了。”说罢,他挥挥手,示意小厮退下。小厮虽满心担忧,却也不敢违抗,只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江俞缓缓起身,踱步至窗前,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思绪飘远。
在皇宫中的江归砚,自是不知江俞这边的心思。此刻,他正随着江思辰穿梭于宫殿廊道之间,前往赴宴。
沿途雕梁画栋,奇珍异宝琳琅满目,江归砚却无心欣赏,心中隐隐有些忐忑。虽说都是同辈,但毕竟多年未见,又身处这复杂的皇室环境,保不准会生出什么事端。
“星慕,莫要担忧,”江思辰似是察觉到他的心思,轻声安抚道,“有皇叔在,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江归砚抬眸,望向这位一直以来对自己关怀备至的二叔,心中一暖,微微点头致谢。
不多时,二人便来到了设宴的宫殿。刚踏入殿门,欢声笑语便扑面而来。
正热闹喧嚣间,众人忽然瞥见江思辰款步而入,他身侧跟着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身姿挺拔,气宇轩昂。
待看清那少年郎,也就是江归砚的面容时,原本喧闹的大殿瞬间鸦雀无声,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过来。
江思辰面带微笑,声音清朗,一字一顿地介绍道:“诸位,这位乃是我兄长的孩子,从辈分上来说,既是你们的皇兄,亦是这几位,你们的皇叔。”
江归砚抬眸,环顾四周,看着那些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弟弟妹妹们,心中难免有些忐忑。他下意识地轻轻扯了扯江思辰的衣袖,压低声音问道:“五叔,这……真没错吗?我当真算是他们的皇兄?”
江思辰忍俊不禁,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轻声解释:“星慕啊,你莫要忘了,你自身情况特殊,他们本该没有你年长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