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身吧。”
“寡人看你胆子不小嘛,啊?什么虎狼之策都敢提,哈哈。”胡亥十分欣赏的看着他。
安煦对此早有预料。
毕竟,先前四人算是外戚,后面三个是状元、榜眼、探花,唯有自己,很突兀的出现在八人队伍里。
除了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惹出滔天大祸这个可能外,能让自己直达圣听的,只有那篇赌上了性命的文章。
“策问确实略显虎狼之气,但与商君、申不害相比,却远远不如。”安煦放开顾及说道,他能站在这里,说明皇帝对他是认可的,
“哦,你不止胆气大,野心也很大嘛,想青史留名?”胡亥探究道。
“臣祖上富贵过,臣对此深切向往,我如果是女身还好,不必自寻烦恼,可上天生我为七尺男儿,这便是我的宿命。不成功,便成仁。”
“臣奉上此策,一者为忠,二者为己。微臣,也想做出一番事业,还请陛下成全。”
说罢,额头贴地,做臣服状。
“你的思维很活络,也很有见识,这得益于你的背景、经验以及教育,朕很欣赏你。”
“但是,你严重缺乏实操经验,现在的世界太复杂了,越往后,越难以出现奴婢、白衣直接提拔为重臣的传奇故事,这一切都是因为,国家系统、社会系统正在变得越加复杂。”
安煦心头一沉,他知道皇帝的意思,虽然很委婉,但依旧能明显的听出来,皇帝认为自己纸上谈兵居多,真本事不见得有多少。
如果是基于这样的认识,那皇帝也不会将自己这个赵括提拔到“大将军”的位置上,因为皇帝认为现在还不需要换将。
果然,他听到皇帝接着道:“你举出的策略,在朝廷集中力量与生死仇敌打总体战时最有效,因为这是一招七伤拳,先伤己,后伤敌。”
安煦忍不住想解释什么,皇帝伸手压下,道:
“寡人知道你想讲什么,但是现在我们还没有精力去打通各个环节,减少士民所背负的成本。朕要先解决秦律的问题,而在解决秦律之前,朕还需要先制服那不知尊卑的逆党。”
胡亥摊手道:“你看,事情这么多,没有空啊。”
安煦嘴唇一张一合,神色有些悲伤,他余光瞥到了大殿旁的那张金丝屏风,是啊,唯耕与战的秦国本身就具备极强的财富汲取能力,皇帝不差钱。
这代表着,他不是雪中送炭,而是锦上添花。
重要性大打折扣。
安煦意识到,自己出山的时机不对。
正在他胡思乱想时,胡亥张口道:“尽管如此,朕也愿意给你一个机会,你忠心,有魄力,懂财货,这样的人才,寡人决不允许你终老山林,默默枯死在乡野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