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夜深了。”
候在一旁的海禄,瞧见赢衡面容上显出的疲倦之色,微弓着身子,轻声提醒道。
闻言,赢衡微微抬眸,看向窗牖外暗下来的天色,才惊觉已至戌时。缓缓搁下手中的朱笔,抬起手,曲起,轻轻揉着疲乏的眉心。
“海禄公公,父皇可安睡了?”
“陛下刚服下药,睡下。”
闻言,赢衡神色稍缓。近日里,因潼关之事,赢承珏内心担忧不已,本有些好了的身子,又差了几分。
也正是缘潼关之事愈演愈烈,赢衡也变得更加忙碌,除去每晚回到东宫,其余时候皆是在御书房和宣室殿度过。
赢衡从批阅好的奏折中选出两本,递给一旁的海禄,吩咐道。
“那些琐事,本宫已经处理好了。但这两本,一个是父皇挂心的潼关战事,另一本是大理寺递上来的密函,都需要父皇亲自过目。”
“是,奴才记下了。”海禄躬腰,接过他手中的两本奏折。
“时候也不早了,殿下也要注意身子,早些回去歇息吧。”
赢衡微微颔首,起身,披上大氅,缓缓踏出御书房。
刚走出御书房,他就瞧见等候在寒风中,提着一盏琉璃灯的赫连煜。
他瞧见赢衡走出,抬步,缓缓靠近他,微弱的烛火照亮他们之间的距离,也晕染着他们的眉眼。
“殿下,回宫了。”
“嗯。”
赢衡唇畔缓缓浮现出笑意,借着黑夜的遮挡,悄悄握住他另一只手,和他并肩而行,朝着东宫而去。
待他们离去后,匿于黑暗的一道身影悄然出现,黑沉的眸色一直看着他们相携而去的背影。
清冷的月辉刺穿厚重的云层,裹挟着夜晚的寒风落在赢溯稍显孤单的身影上。
他黑沉的眸色中酝酿着痛楚,微凉的手掌放在身旁的树干上。狠狠收紧,任由坚硬的树枝刺入他的掌心,黏稠而红艳的鲜血顺着树干干枯的轮廓滴下。
赢溯微微垂眸,遮住眼眶中酝酿的湿意,想要遮住失态的情绪,但脑海中不断回旋方才他看到的那一幕。
祈安,他不过是一介卑微质子,又怎能得你如此相待……
自赢溯见证了璃舞死后,他内心便陷入了无边的痛苦。
他的情感在胸腔中喧嚣着,他一定要坐上那个位置,只有这样才能报仇,才有权势将心爱之人留在身边。
但,他内心的理智在安抚他痛苦的灵魂,那是他的太子哥哥,他的祈安。他虽卑劣不堪,但他也不愿令赢衡厌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