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被林恒扯进怀中,后颈撞上他胸前银丝软甲。
三支淬毒的弩箭钉入他们方才站立的位置,箭尾拴着的铜铃正与王府檐角那串形制相同。
"看来东宫等不及贡船靠岸了。"苏婉将漕运图塞入妆匣夹层,鎏金步摇的孔雀石坠子突然迸裂,细碎晶粉在日光下泛着诡异的靛青色。
林恒瞳孔骤缩,扯下披风裹住她口鼻,却见窗外飘进的柳絮触到晶粉便燃起幽蓝火焰。
穿过三重朱漆门,苏婉忽觉林恒握她的力道重了三分。
回廊转角处,本该在诏狱的老仵作竟捧着茶盘躬身而立。
他浑浊的眼珠转动时发出咯吱声,递来的雨前龙井里沉着半片孔雀石。
"小心!"林恒剑鞘劈碎茶盏的刹那,老仵作干瘪的躯体突然涨成青紫色。
苏婉发间玉簪划破他咽喉,喷涌而出的却不是鲜血,而是裹着龙涎香气的靛青毒雾。
二十步外的荷花池传来重物落水声,王捕快的皂靴在浮萍间翻了个面。
暮色染红刑部匾额时,苏婉盯着掌心血迹斑驳的玉珏。
这是从膨胀的尸身喉间取出的信物,边缘蟠龙纹与三年前父亲紧攥的残佩严丝合缝。
林恒突然捂住她口鼻跃上房梁,底下传来相府二小姐特有的金丝履碾过青砖的声响。
"好妹妹竟学会用砒霜栽赃了。"二小姐的团扇挑起炭盆里未燃尽的密信,"可惜这模仿我字迹的'说书人',三日前就泡在护城河里了。"她尾音带着水鬼般的呜咽,翡翠耳坠突然迸裂,溅出的液体在青砖上蚀出东宫印记。
更漏指向亥时,苏婉在密室转动妆匣机关。
漕运图与孔雀石矿脉重叠处浮现出新的标记,正是林恒昨日查验的茶叶贡船停泊处。
她指尖触到暗格内冰凉的物件,呼吸突然凝滞——那里本该存放砒霜药丸的珐琅盒,此刻盛着半枚染血的柳叶镖。
林恒的体温从身后贴上来时,苏婉正用银簪挑开镖尾暗槽。
靛青色粉末簌簌落下,在烛火中凝成东宫独有的四爪蟒纹。
窗外传来瓦片轻响,这次却是七长三短的鹧鸪声。
"公船提前两个时辰进港。"他话音裹着血腥气,掌心躺着的铜符沾着孔雀石粉末。
苏婉突然捏碎玉簪,尖锐的断口抵住他颈侧动脉:"三日前你查验的明明是生铁,这漕运司的批文从何而来?"
烛火爆开一朵青花,映得林恒眼底暗潮汹涌。
他喉结在簪尖下滚动,说出的话却让苏婉浑身血液结冰:"那艘船...载的根本不是茶叶。"
子时的梆子声穿透水榭纱幔,苏婉发间步摇突然齐根断裂。
当最后一颗珍珠滚入荷花池,对岸亮起的灯笼竟排成三年前父亲咽气时攥着的血八卦阵。
林恒的剑鞘与她的柳叶镖同时破空,却只斩断满池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