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踩着满地断刃走近,染血的绣鞋尖挑起对方下颌:"告诉你们主子,明日午时三刻,我在八卦馆恭候他查验真正的漕船货物。"
子时的梆子声再度响起时,苏婉正在八卦馆密室调换账册。
她将真正的军械交易记录封进戏班胭脂盒,又在伪造的茶叶账目里夹入半片染血的柳叶镖。
窗外掠过黑影的刹那,她故意打翻烛台,让火舌吞噬了半本假账。
"姑娘这是何苦。"八卦馆老板从暗门转出时,手中算盘珠已换成淬毒的钢针,"相府二小姐许诺的可是..."话音戛然而止,他惊恐地发现林恒的剑尖正滴着孔雀石粉末,而苏婉指尖捏着的,正是他私刻的东宫印鉴。
寅时暴雨倾盆,京兆府衙门前却聚集着黑压压的百姓。
苏婉立在青石台阶上展开防水的油布包裹,染血的戏服、断裂的柳叶镖与盖着东宫印的账册在惊雷中格外刺目。
当刑部侍郎带着御林军冲开八卦馆暗室时,二十箱贴着茶叶封条的军械正泛着幽蓝冷光。
公堂上,相府二小姐的金簪突然断裂。
她尖叫着扑向苏婉,却被林恒剑风扫落的帐幔缠成茧蛹。
八卦馆老板试图吞下藏毒的算盘珠,却咬到了苏婉提前替换的玛瑙棋子。
惊堂木拍响时,漕运司郎中的证词与戏班账房的血书同时呈上,八盏残缺的红灯笼在衙门外拼成完整的血八卦阵。
暮色染红飞檐时,苏婉倚着公堂蟠龙柱轻抚断簪。
林恒递来沾着孔雀石粉的帕子,指尖相触的刹那,他忽然用剑尖挑起她一缕散发。
玄铁映出远处茶楼晃动的铜镜反光,也映出他眼底未曾示人的温柔。
"该换发饰了。"他摘下自己墨玉冠缨系在她断簪处,月光流淌过缨络上暗绣的蟒纹,与荷花池底缓缓浮现的玉玺残片泛起同样诡谲的光。
月光在墨玉冠缨上淌出蜿蜒银溪,苏婉耳畔碎发被夜风撩起,扫过林恒尚未收回的指尖。
公堂外百姓的欢呼声浪里,她分明听见自己心跳漏了半拍。
"这蟒纹绣得潦草。"她偏头避开剑锋映出的铜镜反光,指尖抚过冠缨暗纹,却在触到玉质流苏时顿住——那分明是御用织造才有的双面异色绣。
林恒收剑入鞘的脆响惊飞檐上栖鸟,玄铁吞口处孔雀石粉末簌簌而落:"刑部地牢的锁,比这绣工更经不起推敲。"他忽然握住她欲缩回的手,将染血的帕子缠上她掌心被铁索磨破的伤口,力道放得极轻,像在接住一片沾露的蝶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