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蚕珠在林恒锁骨处融成海棠纹时,檐角最后一滴雪盐酒正巧坠进苏婉的绣鞋。
她勾着银链将人拽到雕花窗边,漕运账簿上的血莲被月光映得泛起磷光,"宋老板搭上漕帮,要的可不是码头这点蝇头小利。"
林恒垂眸看着腕间纠缠的银链,伤口里游动的海棠花蕊突然窜出金丝,在两人指缝间结成细密的网,"十二道红叉对应十二艘官盐船,赵帮主怕是连你私藏的珍珠液都......"
"嘘——"苏婉突然咬断他腰间玉带扣,冰凉的唇蹭过渗血的绷带,"三更梆子响过五声,该有人送戏本来了。"
话音未落,墙根传来石子叩击青砖的暗号。
小福缩在芭蕉叶后探出半张脸,怀里油纸包渗出蟹黄汤包的香气——这是他们约定的障眼法。
苏婉接过汤包时指尖微颤,蟹油在桑皮纸上洇出个"漕"字。
小福用汤勺在青石板上画圈:"宋老板的轿子绕了七条街,最后钻进西市胡姬酒肆的地窖。"
"地窖酒桶刻着双头蛇徽记。"少年从汤包褶缝里抠出粒珍珠,"守门的漕帮汉子靴筒里插着淬毒弯刀,但腰间挂着扬州万福银楼的平安锁。"
林恒突然轻笑出声,剑鞘裂纹里抖落的朱砂落进汤包,将蟹黄染成诡异血色:"万福银楼上个月刚给淮南节度使的小妾打过头面。"
苏婉腕间银链骤然绷紧,链尾缀着的冰蚕珠滚进汤包,竟将血蟹黄凝成晶莹的琥珀。
她拎起这枚"琥珀"对着月光细看,里面封着半片双头蛇鳞片,"小福,明早给胡姬酒肆送二十坛荔枝酒,就说贺宋老板新得西域美妾。"
三日后暴雨倾盆时,西市胡姬酒肆的地窖正在上演好戏。
苏婉披着蓑笠蹲在对面茶楼,看着漕帮汉子们将十八箱贴着官盐封条的檀木箱搬上马车。
箱角渗出的珍珠液混着雨水,在青石板路上画出一道蜿蜒银线。
"宋老板当真以为,用双倍珍珠液就能洗掉官盐痕迹?"她将茶盏倒扣在窗棂,盏底胭脂印恰好映出街角疾驰而来的淮南节度使仪仗。
地窖里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
漕帮汉子腰间银锁在官靴踏进酒肆的刹那齐齐迸裂,淬毒弯刀上的蛇纹遇水翻卷,露出底下镌刻的"淮南军械"字样。
宋老板的惨叫声混着胡姬破碎的琵琶弦,将暴雨都割裂成仓黄的调子。
苏婉指尖绕着银链轻笑,链尾坠着的琥珀珠里,双头蛇正在啃噬宋老板的虚影:"好戏才唱到《负荆请罪》,怎么就急着演《斩蛇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