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然四下一望,不知身在何处,怅然若失。
自那之后,这场月夜下的厮杀便成了我多年来难以释怀的恶梦,反反复复,不曾断绝。
黑的夜,白的马,红的血。
飘落的叶。
还有在月夜下,黑衣少年那张邪肆张狂到过分的脸。以及那双漆黑如夜的,令我绝不敢直视的锐利双眸……
脑子里晃过刀光剑影。
与桑杰的刀刃重叠在一起,令人发寒。
我忽然叫道:“别练了!我要回屋子里休息。”
桑杰虽觉得奇怪,却也收刀走过来,亦步亦趋跟在我身后,陪我回屋去。
日光照在雪山上。
宽阔的大殿里却被高大得白色墙壁遮住了光线,只透出丝丝缕缕,落在地上。
我和桑杰的影子像两颗树,一前一后,缓缓移动,这条路我们走过无数遍。
两年来,都是如此。
“你这段时日可见过哥哥了?他有没有问起我来?”我踏在熟悉的地板上,问起了我的哥哥,心里的苦闷也越发重了起来。
“阁主近日有些忙,并未问起小姐。”桑杰沉默了片刻后,低声回道。
“可他分明有见他的那个小情人,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对了,她叫什么名字来着,可是叫无忧?”
“据我所知,阁主最近确实见过一名女子,却不是无忧,而是郭馨儿,她是阁主即将派往中原的探子。”
“什么探子?我说就是他的小情人。”我不高兴地反驳,“哥哥的秘密那么多,连我这个妹妹都不准听,还能告诉别的女人吗?”
“我也不知。”桑杰老老实实地道。
“算了,我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你整日跟着我,又不是整日跟着哥哥,我若是有什么不满和疑问,便应该亲自去问他,而不是刁难你。”
“小姐的命令,桑杰定然是遵从的。”
我叹息一声。
脚步缓慢,却越发沉重起来。
我与哥哥的相识,也在那日后不久。那日在溪水中清醒,我才蓦然想起自己的正事,立马顾不得浑身的凉,拽着湿淋淋的衣服和头发,发疯似的在山中乱跑。
幸而天亮了。
我终于见着了一个活人,逮着了他,才算是问得了路。
然而,当我想尽办法去往市集,几经周折才寻到一个愿意理会我的大夫回家时,阿林婆婆却已经断气多时了。
我终于失去了这世上唯一的归处。
我将阿林婆婆埋在了山上的土丘下,寻了一块木牌插上,无字,却也草草算是立了一个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