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絮道,“我放你奴籍倒不难,难的是你一个人怎么过活啊...妹妹,不要怪我话说得难听,像你这样的姑娘,走出去就是块肥肉,多少条狼盯着呢,即便是良籍,让人偷偷绑回了家,门一关,没人能发现的,就算发现又能怎样,报官?衙门才不会理,只会说你是自愿和男人回去的,诬告罢了...”
“我去找舅舅...”酒酿低低道,“我去找舅舅...他能收留我...”
是的,她要去找舅舅,
有了良籍她就可以出去做工,做小买卖了,
她识字,能帮人写信,会做饭,能当厨娘,盛京的机会这么多,总有她赚钱的渠道,
能赚钱了,舅舅也就不会赶她,再苦几年,等妹妹长大,两人日子就好过了。
只听眼前人叹口气,便起身往屋后走,
没多久就取来个木盒,里面装着她的身契,
宋絮展开身契约,在上面写下“已赎,归籍”四个字,盖上了沈府方印,递给酒酿,
拿着这个去官府,只要登记在册,她的奴籍就能消了,
酒酿怔怔看着,这是她念想了多久的东西啊...竟然一句话就拿到了手...
若她此时抬头,就可以捕捉到宋絮眼中的复杂情绪,
先是不舍,再是如释重负的解脱和释然。
宋絮笑道,“带些首饰走吧,出去过得也舒服些。”
酒酿断然拒绝,只说不可,这半年存了银子,
“行吧...知道你心气高,劝不动。”宋絮低叹道,
“姐姐…”酒酿鼻子一酸,眼泪盈在眼眶,眨几下就能掉出来,
“去吧…”宋絮轻声说,“不难过,只要不出盛京,安定下来我找你去…”
“好…”
酒酿说好,除此之外什么都说不出,眼泪不要命地掉,想忏悔,又不知从何处开始,
宋絮把她当亲姐妹,可她抢了宋絮的夫君,虽面上和睦,但当这种钻心的痛扎在自己身上,才能知道自己做了多畜生不如的事情,
她还爱沈渊吗,或许爱吧,但不能爱了,
不能爱也好,对大家都好,
离开沈渊,离开沈府,离他远远的,时间长了也就不爱了,
不爱了就能开始爱自己,
也挺好的…
…
只可惜好疼,
钝刀子割肉一样疼…
她边收着包袱边流泪,眼前总是模糊的,眼泪擦完了又出来,出来了再擦掉,哭到最后头都在疼,
要是能一次把所有的眼泪都流干净就好了…
流干净了,就断干净了…
小小的包袱还没枕头大,里面是她的全部家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