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城之中,人人都在想,那可怜的谢家小姐,不知该多伤心?
此时,“可怜”的谢笙站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神平淡如镜湖。
她的脸上被妆娘精心施了淡妆,眉如远山,眼唇若点朱。一头乌黑的长发被梳成繁复的发髻,插满了金钗和珠花,沉重而端庄。
“小姐,您今天真美。”秋月站在谢笙身后,偷偷擦去眼角的泪,语气中带着强装出的欢喜。
谢笙挑眉:“是吗?”
她转身,单手握住秋月的肩,道:“你不要怕。”
秋月眼眶一红,连忙摇头:“小姐,秋月不怕,只要能跟着您,我什么都不怕。”
谢笙知道,秋月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被绑在一条贼船上这么久,再怎么也产生了感情。她轻轻拍了拍秋月的肩膀,轻声道:“按照约定,我会让你好好活着,到西北当上体面的管家婆子。”
秋月点了点头,带着泪笑道:“小姐,你放心,我会一直相信小姐你的,小姐最聪明了。”
可到底人人心中都忐忑不安,谢府的顶梁柱已经倒了,不知什么时候,灾祸就要降临在他们头上。
随着天色渐亮,谢府的大门缓缓打开。
一队队身着红衣的侍女和侍卫们鱼贯而出,排成两列,一直延伸到府门外的长街上。
红绸铺地,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虽是明日成婚,可因着寒王府在西北,明日一早出发,所以今天便要礼成。
谢府的大门前,早已布置得喜气洋洋。红绸高挂,灯笼高悬,府门前的广场上,搭建了一个巨大的喜棚,里面摆满了各种喜庆的物品。
但这般喜庆,却没有任何宾客前来,连百姓们都闭门不出,只窃窃私语地议论着。
乐景衬哀情。
越是隆重,显得越发悲哀了。
谢府的下人们垂头丧气,呆滞又麻木地站在门口,被人看热闹般打量,面皮薄的都羞愧地垂下脸。
“冷死个人,要我说不该办得如此铺张,反正也无人会来,”王妈妈嘀咕道,“要我说,老爷和夫人都被抓了,我们还在这撑着做什么,不如趁早收拾收拾,回老家去。”
管家唉声叹气:“身契又不在我们手里,我们要是跑了,那可就是逃奴。”
秋月听罢,瞪她们一眼:“说什么呢!二小姐这不是还在吗?!”
“一个庶女能顶什么用,”王妈妈装也不装了,刻薄道,“我们对谢家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又不是你家小姐养着我们,你在这装什么老大。况且,二小姐还指不定能不能嫁出去,我可听说,老爷获罪了,二小姐就是罪臣之女!寒王怎会娶她!”
她高声叫嚷起来:“自从老爷落难了,寒王可有再派人过来吗?今天可都要礼成了,寒王连个影子都没有,我看啊,二小姐是嫁不出去了!”
这些话说得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