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尽头是一扇半掩的小窗,透过窗缝,一个肥壮的少女正偷偷看进正厅内。
镇国公坐在主位上,身旁站着周妈妈,而傅初阳则乖巧地坐在一旁,脸上笑容僵硬。
正厅的中央,站着一个玉树临风的男子,正是衡小公爷莫衡玉。
傅胜楠躲在窗后,屏住呼吸,仔细听着正厅内的对话。
“退亲?!”镇国公的脸色瞬间一变,声音压低,眼中是掩饰不住的震惊和愤怒,“小公爷,这玩笑可开不得。”
莫衡玉微微一笑,眉眼从容,道:“国公,衡玉并非在开玩笑,衡玉已经与父母双亲商量,取得二老同意,今日特意前来,正是为了退亲之事。”
镇国公重重地放下茶盏,冷声道:“衡玉,你这是什么意思?当年两家定下娃娃亲,也是你衡国公府主动提出来。如今你却要退亲,这算什么?是在轻视我镇国公府吗?!”
“是呀,”周妈妈帮腔道,“小公爷,您可别忘了,您可是衡国公府的嫡长子,这婚事可不是您一个人的事。您要是退了亲,那就辜负了镇国公府与衡国公府多年的交情。”
面对镇国公的威压,莫衡玉拱手,不卑不亢道:“衡玉不敢。”
说着不敢,可他说的话却敢极了:“镇国公,衡玉并非有意冒犯,但真要算来,并非是衡玉违约在先,而是您的女儿,华阳郡主,在十年前便放出话来,她绝不承认这桩娃娃亲。在遥城内,人人皆知华阳郡主爱慕寒王。既然如此,衡玉愿成人之美,今日放华阳郡主自由。”
莫衡玉姿态谦卑,但言语间锋芒毕露、毫不退让。
这话一出,镇国公和傅初阳都知理亏。
傅初阳恨恨地瞪了莫衡玉一眼,差些压不住暴躁的本性,忍耐下火气,可怜地出声道:“我那时候还小,若是对不住小公爷了,我愿意道歉。”
“是啊,”镇国公缓和了语气,尴尬道,“当年初阳不懂事,再说,如今寒王已经娶妻。小公爷,初阳不比你一个男子,她若是被退亲了,名声就都毁了。你与初阳青梅竹马,你难道忍心看她受人非议,只能伴青灯古佛一生?”
“此言差矣,”莫衡玉微微一笑,眉尾一扬,鲜活的讽刺穿出温柔的面具,他的语调逐渐高昂,“华阳郡主当年扬言绝不为我的妻子,让满遥城皆嘲笑我高攀你镇国公府,又可顾忌过我衡国公府的名声?”
那时的屈辱,少年抹掉眼泪,隐忍克制,记了整整十年。
终于等来镇国公府没落,只会哭的少年长成了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可报当年的屈辱。
“……”
镇国公看出莫衡玉退婚的坚决之意,深知眼前的青年不是当年的衡国公膝下柔弱可欺的小奶娃。
但——
他紧锁眉头,不肯松口。
傅初阳装可怜地垂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