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上的魂灯残骸还泛着幽蓝冷光,云瑶踩着碎玉铺就的台阶拾级而下,袖口沾着的灯油在日光下泛出七彩光晕。
街角卖糖画的张老伯突然扑通跪地,颤巍巍捧起她沾着尘土的裙角:"先前听信谗言说姑娘是妖物,真是该打!"
君墨渊的玄色披风适时垂落,将云瑶半遮在阴影里。
她望着跪了半条街的百姓,忽然想起前世被游街示众时砸在额角的臭鸡蛋,此刻琉璃匣里的虎符恰好发出清越鸣响,倒像是替她应了这迟来的歉意。
"诸位请起。"云瑶指尖拂过乾坤镯,三丈外的茶摊突然腾起白雾,蒸得青石板缝隙里钻出嫩绿草芽,"灵物归位,祥瑞自生。"她特意让草叶在先前骂得最凶的李侍郎靴面上打了个旋儿。
回府路上,阿芜捧着装虎符的漆盒直嘀咕:"小姐怎不让他们多跪会儿?
上个月王夫人还说要请天师收您呢。"
"你瞧见宋大侠腰间新挂的玉佩没?"云瑶撩开马车帘,正撞见策马并行的侠客在阳光下半隐半现的耳后鳞片,"栖梧宫那位连血祭阵都敢动,咱们的棋盘可不止这方寸天地。"
君墨渊突然伸手替她挡开斜刺里探出的石榴枝,掌心剑气凝成的冰晶将朱红果实冻成剔透琥珀。
云瑶看着他不动声色把冰石榴收进袖中,想起昨夜这人用霜雪结界替她冰镇酸梅汤的模样,唇角终究没压住笑意。
尚书府门前积水映着琉璃瓦,云瑶拎着裙摆正要跨过门槛,忽听得西厢传来瓷瓶碎裂声。
二姨娘养的那只波斯猫炸着毛窜出来,尾巴上还缠着半截扯烂的账本。
"大小姐!"账房先生举着缺损的册子追出来,见着云瑶身后玄甲未卸的战神,舌头突然打了结:"这、这是上个月采买胭脂的......"
"城南脂粉铺的何掌柜,上旬刚纳了第八房妾室。"云瑶用银簪挑开猫爪下的残页,浸过花汁的纸纹显出暗红指印,"烦请先生带句话,就说他藏在后院槐树下的描金匣子,怕是装不下新打的翡翠头面了。"
是夜,云瑶倚在缀满星子的露台栏杆上,看君墨渊用剑气替她修剪那株疯长的西府海棠。
碎玉般的花瓣落进她手捧的甜白瓷盏里,混着虎符散发的青光竟凝成蜜露。
"兵部的陈老将军明日要来赔罪。"战神突然开口,剑气削掉半朵将谢的花,"他家长孙在太学诽谤你的事......"
"让他带着《尉缭子》孤本来。"云瑶蘸着蜜露在石桌写了个"弩"字,水痕立刻幻化成袖箭图纸,"听闻陈小公子擅机括,边关正缺改良连弩的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