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满十五的子弟皆要领差事,月例按劳计酬。"
"祖宗家法岂容擅改!"族叔公的龙头杖重重杵地,镶着猫眼石的杖头险些扫翻青瓷香炉,"女子掌家已是破例,如今还要..."
"柳州陈氏上月被抄家了。"云瑶突然打断话头,腕间玉镯撞在镇纸上叮咚作响,"他们祖训写明'商贾贱业不可沾',结果呢?
全族靠着百亩薄田硬撑,最后连祠堂的楠木梁都拆去抵债。"她边说边展开舆图,朱笔圈出几处河道,"云家若守着染坊布庄坐吃山空,等漕运改道那日..."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檐下冰棱滴落的水珠在青石板上晕开深色痕迹。
原本窃窃私语的几位叔伯渐渐围到舆图前,君墨渊抱臂倚着雕花柱,看着小姑娘用笔杆虚点江南盐引的位置,眼底笑意比鎏金暖炉更灼人。
待人群散去时,更漏已指向亥时。
云瑶揉着发僵的脖颈转身,忽见描金屏风后闪过半片竹叶纹衣角。
云风攥着个扯坏的布老虎缩在阴影里,圆眼睛里蒙着层水雾,见她要靠近,竟踉跄着踢翻了鎏铜炭盆。
炭盆里未燃尽的银丝炭发出细微爆响,云瑶俯身时发间的珍珠步摇垂下一弧柔光。
云风慌忙往后缩,布老虎肚腹里的棉絮从裂缝中钻出来,沾在他沾了雪水的鹿皮靴上。
"阿姐的广袖里还藏着松子糖呢。"云瑶将声音压得又轻又软,指尖捏着油纸包在云风眼前晃了晃。
弟弟身上沉水香混着墨汁的味道刺得她眼眶发酸,前世这小人儿被喂了哑药推进枯井时,怀里也抱着她缝的布老虎。
云风突然抓住她腰间禁步,玉珏相撞的叮咚声里混着抽噎:"他们说我害阿姐被雷劈...说我是扫把星..."滚烫的眼泪渗进缂丝裙襕,云瑶感觉肩头布料瞬间洇湿。
她将弟弟冰凉的手拢在掌中呵气,突然想起前世君墨渊教她的引火诀——指尖悄悄掐了个诀,两人身侧的炭盆霎时窜起橘色暖焰。
"你看。"她引着云风去看火光中跳舞的银霜,"这是阿姐从九天玄女那儿学来的祝融术,雷公电母见了我都要行礼呢。"布老虎被火舌温柔舔舐,脱线的耳朵竟自动缝合如新。
云风瞪圆的眼睛里终于漾开星光,忽然伸手环住她脖颈:"阿姐是神仙!
风儿要做阿姐的仙童!"
君墨渊望着火盆边相拥的姐弟,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鎏金炉的光晕给云瑶侧脸镀上金边,她哄弟弟时微翘的唇角与记忆中重叠——那年北疆雪原,十四岁的云瑶也是这样抱着冻僵的雪貂,用体温焐热了小兽僵硬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