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盯着她发间微微晃动的白玉响铃簪——那是云瑶母亲临终前用嫁妆银子打的,此刻正泛着诛邪的淡金光芒。
祠堂铜炉升起第三炷香时,君墨渊的玄甲卫已经押着十二人跪在阶前。
云瑶展开族谱的刹那,东南角突然有人暴起,却被老祖宗掷出的茶盏砸中膝窝。
“老身还没咽气呢!”老太太将凤头杖重重交给云瑶,“即日起,府中诸事皆由瑶丫头裁定。”
霞光染红飞檐时,云瑶独坐在洒满账册的紫檀案前。
窗外飘来糖炒栗子的甜香,君墨渊隔着窗棂抛进个油纸包:“刑部大牢刚传来消息,那个带着九连环的刺客......”
铜漏滴答声里,云瑶对着满桌地契轻笑出声。
绣着云纹的乾坤袋突然鼓动起来,里头传来苏管家誊抄家规的沙沙声——那缕傀儡咒倒是比戒尺管用得多。
霞光在紫檀案上碎成金箔,云瑶捏着朱笔将最后一本账册合拢时,檐角铜铃突然无风自动。
她望着窗纸上渐次亮起的灯笼,忽然想起三房那对龙凤胎前日偷摸在池塘养鸭子的事——倒是个安置老五媳妇的好由头。
"二叔管田庄,三婶理绣坊,四姑丈的算盘珠子拨得比刑部主事还利索......"她蘸着胭脂在宣纸上勾画,忽听得廊下传来窸窣声。
苏管家正领着七八个捧着锦盒的小厮候在月洞门外,腰间新挂的铜钥匙随着行礼动作叮当作响。
"城南铺面的契书都在这儿了。"老管家额角还粘着誊抄家规的墨渍,殷勤地将檀木匣子推上前,"按姑娘吩咐,各房月例改成了功绩分红,三老爷今早主动把私藏的三斛东珠充了公。"
云瑶指尖抚过匣内泛着沉香的账册,突然轻笑道:"苏叔可知城西当铺的朝奉,为何总在左手戴两枚扳指?"不等对方回答,她将朱笔往青瓷笔洗里一掷,"明日派人去查查三叔书房那幅《春山行旅图》,轴杆里该藏着当票才是。"
暮色渐浓时,云风抱着比他脑袋还高的账本撞进书房。
少年发冠歪斜地挂着片梧桐叶,袖口还沾着库房陈年的灰:"阿姐,五房库的锁眼被铜锈堵死了!"
"锁锈了便换新的。"云瑶头也不抬地抛出枚玉牌,正巧落进弟弟怀里,"就像咱们府里这些陈规旧例——"她突然用镇纸压住被风吹乱的纸页,"上月你说想学看账,先从核对各房呈报的损耗开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