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钢盔上的声响密得让人心慌。
臧瑶抹了把糊住视线的雨水,军用地图在防水布里发出窸窣响动。
她盯着前方五米开外就模糊成团的雨幕,听见身后传来陈营长用军用水壶砸开挡路石块的闷响。
"这鬼天气!"李参谋的钢笔第三次在作战记录本上洇出蓝斑,他烦躁地扯下滴水的袖套,
"按原计划明晚才能到鹰愁涧,现在连马家坡都没过......"
臧瑶突然停步,整支队伍跟着撞成起伏的波浪。
她蹲身捡起半截折断的箭竹,断面青茬被雨水泡得发白,却仍能看出新鲜的撕裂痕迹。
"有暗哨。"
她声音压得极低,指腹抹过泥地上的半枚胶鞋印,
"四十分钟前。"
陈营长拨开挡视线的雨披帽檐,瞥见臧瑶正用刺刀尖在泥地里画简易地形图。
"你想改道?"他盯着她勾勒出的陡坡走向,
"暴雨天走野狐岭可是玩命。"
"赵一刀在鹰嘴崖留标记不是偶然。
"臧瑶掏出被雨水浸透的布料,半幅刺绣经水浸泡后显出暗红色脉络,
"这是用茜草根染的线路图——他们的粮仓在野狐岭背阴面。"
李参谋的钢笔突然在"二十年前剿匪档案"几个字上顿住。
他想起档案照片里那些刻在树皮上的湿润符号,与此刻山壁上蜿蜒的水痕如出一辙。
"走老路必中埋伏。"他终于开口,喉结滚动的声音在雨声中格外清晰,
"但野狐岭的泥石流......"
"暴雨会冲垮他们的岗哨。"臧瑶将改造过的指南针卡进臂带,表盘玻璃上映着密密麻麻的刻度线,
"商凛改装的磁针能感应金属器械——他们至少有五挺重机枪需要电力烘干。"
雨点突然被狂风卷成横飞的银针,远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隆声。
臧瑶抓起两把泥浆抹在钢盔反光面上,转身时看见孙记者正用身体护着相机镜头。
"想活命就跟紧三班。"她扯断记者背包上叮当作响的金属挂件,
"对方有德制声波探测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