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愣住了,又看向院士。
褚照天经过一场虽然短暂,却直接和逃逸天神交过一次手的经历,并吓跑过领头的秘书长。再打凡人,就没劲了。何况,眼前这几个人不是单位豢养的职业打手。
皇甫及跋在事到临头时,也变沉着了,他仍然吃着。
在这种情况下,无非是谈条件了。
褚照天笑道:“别装了,食不下咽,难受。”他拖过一张椅子,在皇甫身边坐下,“你是及跋院士吧?”
院士对有资格谈条件的人,一向客气,可一听这话,他的怒气毫无城府地冲上了脸。
*******
皇甫及跋混迹于学术界和官场上,什么阴险毒辣都见过。他这一代学术人,哪有不过五关斩六将,就能当上院士的呢?
学术好不好,是一个标准;手段高不高,是一个标准;善不善于混官场,是绝对标准。
有个获诺奖的女药理学家,到九十岁还落选院士,真是因为官方给出的三个理由吗?
狗屁话!她没留洋背景,做一次访问学者不就解决了,说不定还会被外国大学聘为终身教授;没博士学位,国内哪所大学不愿颁给她,弄个诺奖专家长脸,不香吗?大学授予地方官僚、外国政客的博士学位太多了;论文更是小菜,有大群学生为给她当枪手,能挤破头。
关键是什么?是她没把官场那帮人混好。
红尘没有纯粹的学术。搞学术是混官场的路径;反之,在官场混好了,就能取得学术地位。有个蹲大牢的着名警察在当官当得发紫时,还是博导呐,多家学术机构献媚聘他兼职。
皇甫及跋混了几十年,面对不闻血腥味的撕杀,已能做到泰山崩于前,麋鹿兴于左而不改色了。人,只要地位不丢,命就不丢,还有啥能称之为屈辱呢?
可是褚照天叫的那声及跋院士,把皇甫及跋深深刺痛了,愤怒怒于形了。
这是童年的阴影,为这名字,跟小朋友打过,跟小学同学打过,打到高中毕业。打得头破血流,也百折不挠。皇甫痛恨他老爸,把身上长的玩意儿当成名字,显摆什么呢?
皇甫及跋求父亲改名儿。
不料,这个老流氓说:“长大了,你就明白它的伟大之处了。”
上了大学,从吃饭、穿着、住宿、星期天的活动、同学之间的关系等生活细节中,认识到阶层、出生的意义。皇甫隐隐感到,人的贵贱荣辱,好像和生产每个人的生产工具有关。有一傻子还当了将军,是因为什么?生产工具的特殊。
在大学里,侮辱和欺凌也有,但皇甫认了,他没法改变,就得服。
读研后,圈子小了,对皇甫的侮辱性戏称也少了,到成为博士后,出了成果,获奖了,戏称戛然而止。回首再看,发现自己读书的动力,竟这个耻辱的名字;读书的目标,只是想改变自己的生产工具而已。他要使自己的下一代,带着优越感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