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向河将朱彪踢开,往旁边一块干燥的土坡示意,“去那边聊聊。”
“四丫,你把车放那就可以了。”
瞧林四丫要替自己把平板车拉到厂门口,赵振强大声吆喝。
随后,匆忙跟上兀自走开的秦向河。
之前赵振强被宋仁逼着,卖掉了机器和工厂。
因起初太过于乐观,购入了大量的原料和器材这些,在外面欠了不少帐,后面还贴补了些积蓄,才填上漏洞。
他没老婆了,家里却上有年迈父母,下有未成年儿女,都指望他一人养活。
便把剩下积蓄拿出来,要东山再起。
几个月下来,积蓄光了,东山却没见到。
不得已,他只能出来先找份工作。
到他这年纪,又一没学历,二没力气的,别人招工根本不收,说可以去人家厂里当领导,就差被扭送精神病院了。
最后,好不容易在这离家不太远的面粉厂,找了个事做。
除了要受点气,挣得,也勉强够一家子糊口的……
说完这些,蹲地上的赵振强,从口袋里掏出干瘪软盒子,从中理出一根皱巴巴香烟。
点上火,用力吸了口,后自嘲的看向秦向河。
去年,这年轻人穿着军大衣找到红星厂,开始还以为是来找工作。
等听来自农村,想买旧机器,他还有点不信。
再后来,才知道对方竟是宋仁咬牙切齿提到的那位。
每每回想这家伙拉走旧机器,还问新机器价格的一幕,他就心堵气闷,合着,早打算好了。
然而,生意场上就是如此。
要是五香粉打败十三香,两人互换个境地,他心情不好时,说不定也会像秦向河一样,到以前对手面前,奚落嘲笑一番。
等等,以他的份量,怕是连对手都称不上吧。
唏嘘一阵,他转头看向平板车。
那边,衣着光鲜的林四丫,正和朱彪说着话。
“刚刚四丫跑过来,我、我还糊涂,想着这是谁啊!”
赵振强神情有些恍惚,继续道,“我脑海里,记、记得的,还是那个穿吊脚棉裤、补丁、丁灰棉袄,脸色蜡黄蜡黄的假小子。这才半年没见,变化就那么大、大……”
“好了,别搁这煽情了,猜出了我过来找你有事吧。”秦向河好笑的出声,再由这么下去,怕是能念到晚上。
好家伙,说聊聊的。
结果到这,上来就一顿自述,诉说当初把两套新旧机器卖了,下场多么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