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如今,许多本地老人都不知道这地名了。
唐妈妈也明白,找寻亲人的事,希望渺茫。
在那场滔天洪水中,即使有家人能侥幸活下来,怕也躲不过紧随其后的瘟疫,更有比瘟疫更可怕的兵荒马乱。
唐妈妈挖了一勺凉粉,放嘴里,立刻的绝口称赞,“好吃,就是这个味,和小时候一样。”
唐爸爸摇头轻笑。
前些年,是不敢提,后来风气好了,唐妈妈才偶尔提起当年往事。
唐妈妈被裹挟去楚湖时,年龄还很小,其实,并不是太记事。
只模糊记得,家在定远县下面一个叫郑白桥的村子,父辈,是有着众多家丁的大地主。
她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个二叔,常让下人背着半麻袋铜钱走动跟着,满处找人赌钱。
还记得,家里只有姐妹俩个,姐姐对她很好。
对爹娘,倒是印象很模糊。
很快,一碗凉粉见底,唐妈妈方记起的四下瞅瞅,“小怡呢,去哪了?”
“去前面逛了,等下就回来。没来过这边,感谢新鲜的很。”唐爸爸往前随手指了下。
唐妈妈接到电话,赶来定远打探消息。
刚好女儿请假在家休息,就趁机带出来,顺便散散心。
唐妈妈转而念叨,“都怪小秦,那天知道两个女孩在旁边吃饭,也不说看着点。看,差点就出事了!”
“怎么又怪起小秦了。”唐爸爸哑然失笑,“女儿不讲清楚了,她和小晴在饭店吃饭,小秦在旁边包厢请客……这都能怪,那以后女儿去哪吃饭,他是不是都要跟着?!”
唐妈妈立刻反驳,“瞎说什么,他老是跟着咱女儿,算怎么回事!”
唐爸爸笑起来,“所以啊。”
”可要不是小秦请来的几个日本人,能发生那种事。”唐妈妈不忿,复而恨声,“就说那些小鬼子,没一个好东西,小秦就该一个个的把腿打折。”
“还打折腿呢!就医院里多躺几天,省里就有人不乐意了。就数那葛主任,上蹿下跳的最厉害。亏小秦机灵,早把这事给定了性,否则,不一定哪边吃亏呢!”
唐妈妈恼火,“怎么,明明是咱们吃了亏,还没地讲理了。市里敢乱来,我就拼着工作不要,也要和他们拉扯清楚。”
唐爸爸闻声,沉默了片刻。
很无奈,可眼下的实情就是如此。
若秦向河不是背靠几家影响极大的公司,这事发展到最后,说不定,会以压着秦向河反过来赔礼道歉为果。
“好了,本来就是带女儿出来散心的,总提这些,不是然她更烦。”
远远见女儿走来,唐爸爸忙提醒的轻推了下唐妈妈。
唐妈妈一改脸色,问,“小怡,你买的什么?”
“柚子糖。”唐怡小跑到跟前,邀功的道,“是个卖糖婆婆做的,别人都说,全定远,就她家的最正宗。妈,喏,你不是最爱吃吗!”
唐妈妈接过糖,打开闻了下。
定远这边,柚子糖确实很出名。
只是,街上做这个糖,都称自己做的是全县最正宗的。
俄而,她挑起一片,尝了口,带着追忆的道,“小时候,我姐也最爱吃这种糖。那时,家里每年还专门请人来做……”
唐怡和唐爸爸相视一笑。
不知是不是年纪大的缘故,唐妈妈越来越爱念叨这些,极其久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