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宋暖还在咬牙坚持,她的身子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脸色苍白,额上冷汗密布。
可是她却始终没有挣扎乱动,克制住自己如一尊石像般,定在蒲团之上。
就连陈荀都有些惊讶了,他没想到宋暖真能坚持到三十针之后。
这金针拔毒是药王宗秘学,他以往也给许多人用过。可鲜少有人能第一次拔毒就坚持到四十九针全都落完。
大部分的人,在十针之后就撑不住暂停了。意志坚定一些的,也熬不过三十针。可宋暖已经撑到了第三十九针。
今日陈荀本也打算若宋暖撑不住,便先以二十针结束,逐日累加,虽然这样一来,拔毒的效果会大打折扣,彻底解毒的时间会被无限拉长,可也最稳妥安全。
现在看来,倒是他小看了宋暖。
陈荀对宋暖的态度有所改观,心中升起一丝敬佩。四十九针落下,宋暖十根手指的黑血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落满了一整个玉碗。
“这施针之法,需连续七日不得中断,七日之后,这毒就可以拔除大半。只要等我再制出一颗解毒丹,宋姑娘服下之后,便可彻底摆脱这毒的影响。”
宋暖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闻言也只是感激地看了一眼陈荀,对他颔首示意。
陈荀看了一眼宋暖的十指,本想顺手替她包扎一下,可又转念想起这京城中贵胄女眷规矩多得如乱麻一般,他最怕麻烦。
而且,这宋姑娘似乎还是摄政王的心上人。陈荀便收了手,将山姜唤进来帮宋暖处理手上的伤口。
见山姜来了,宋暖才彻底放松下来,脱力地靠在山姜的怀里,任由她细心给自己的十指涂抹伤药。
“这么好的金疮药,只用来给我处理手指上的小伤口,着实暴殄天物。纪神医已经帮了我这么多,如何还能再去占他的便宜?”
宋暖缓过来一些,便能说话了,但还是很虚弱。她发现山姜给她用的金疮药只是轻轻一抹,她的手指立刻便有一股清凉之意,血瞬间止住。
宋暖是在军营里长大的,别的不好说,金疮药却见得多,好坏她还是分得清的。这种金疮药比皇帝赐给她父亲的也不差,足见其珍贵。
她手上的这点伤口,寻常伤药涂一涂也尽够了,用这个,显然是杀鸡用牛刀,让“宝剑”蒙尘了。
熟料山姜却说:“这并非是纪神医的东西,而是摄政王托奴婢转赠给主子的,奴婢查看过,确实是上好的金疮药,所以斗胆接下了。”
“摄政王?他今日也来了?”
宋暖一愣,显然没想过这个答案,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将山姜手上的这瓶金疮药轻轻推开。
“既是摄政王送的,就更不该收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这人情债最是难还。我已经欠了摄政王许多,尚未偿还,如何还能再用他的药?”
宋暖不是没有感觉到摄政王对她的态度变化,但摄政王既然没有明示,她也只当自己自作多情,假装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