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骨子里的本能反应。
畏惧。
是的,他在害怕。
因为有一个少女捏着农药瓶子,麻花辫随着行走甩动。
魏瑕脸色变了,身躯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几乎是抢过去,攥紧少女的手腕,贫瘠的缅语词汇慌乱拼凑成一句哀求。
“别喝。”
“很危险。”
“毒。”
他发抖指着农药瓶子,惶恐溢于言表。
少女愣住了。
至少之前她从未见过那个始终自信从容,坚韧的男人这样的姿态,莫名让她有些心疼。
少女长相很普通,唯独眼睛很亮,像是一泓秋水。
呆呆看着攥紧自己手腕的枯瘦手掌,隐约间又有些窃喜。
于是少女摇头,温柔的宽慰,晃动着手里的农药瓶子。
不标准的汉语词汇结巴的解释着。
“下地,打农药。”
脚步踉跄着后退,魏瑕病态苍白的脸上失了全部血色,勉强回过神。
“对不起。”
少女只笑嘻嘻看着他,两只手背在身后,上下打量,即便脸红也大胆的凝视。
魏瑕落荒而逃。
他不喜欢那样温柔的女孩注视自己。
摸着斑秃的头发和身上的疮,伤疤凹凸不平。
自己不能耽误别人。
自己太老了。
外观是。
心也是。
不知所措的逃跑路上摔了跤,灰头土脸的魏瑕挣扎着,神情开始恍惚。
农药瓶子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似乎牵引着他来到另一端岁月。
95年除夕的风很大,冷得刺骨。
“你喝下农药,我让你老公活。”
从床底看过去的母亲脸色发青,嘴里的农药味道冲的他睁不开眼睛。
那个从小听到大的温柔声音竭力保持柔和,却让人心脏抽搐,近乎撕裂的疼痛。
“儿啊,不哭。”
“以后爸妈不在了,你怎么还哭呢,好啦好啦不要哭了,你还有弟弟妹妹呢,他们怎么办,以后你不能哭了。”
“儿啊......儿啊......”
“你以后怎么办呢,我还没看到你结婚,还没看到.......”
“你是老大......该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