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闻言,脸上不喜反忧,仰天长叹一声。
“唉!不担心不行啊!老朽已经年过花甲,在外漂泊半生,一无所得,膝下如今只剩一个小孙儿相依为命,若是老朽在此有个三长两短……”
老者说到最后,声音哽咽,老泪扑簌簌落下,再也说不下去了。
“孟秀”见状,面露无奈之色,急忙起身安慰。
听到这边动静,厅内又有两人上前,俱都围在老者身前,低声抚慰。
剩下几人,要么搞不懂状况,一脸茫然,要么就是面露不屑,坐在远处静静观看,并不上前。
还有最后一人,对厅内众人的动静丝毫没有理会,只是一双眼睛紧盯府门,其中既有几分热切,也带着一点焦躁。
却是一个年轻人。
几息过后,老者在众人的安抚下,终于止住哭声,先向大家道过谢,又用早已洗白的衣袖擦了擦眼角,羞赧道:
“多谢大家宽慰老朽!唉!人老了就是这样,稍微想起一点往事就忍不住落泪,让大家见笑了!”
一个双鬓微白,满脸苦相的中年人声若破锣,言语真切道:
“昆山公说哪里话!当年若不是您年轻时开馆授学,不拒寒庶,我等家贫子弟岂能识字?
如今您年老归乡,正是我等学生奉养报恩之时,安得一个‘谢’字?”
“孟秀”闻听此言,面现惊容。
“你……你也是昆山公的弟子,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面带苦相的中年人衣装虽然不算寒酸,但一眼就能看出来,他绝不可能是什么富贵人家。
昆山公早已离家将近四十载,此人却仍然记得他的教诲之恩,口中甚至说出“奉养”二字,可见此人也不是那等薄情寡恩之辈。
只是如此“同窗”,自己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孟秀勿疑,我乃陆勉陆学良,当年家贫,学业未竟,就被迫离开昆山公学塾,来去不过半年,你不记得我也是应该。”
“孟秀”听到陆勉这个名字时,依稀感觉有些耳熟,虽然依旧记不起早年是不是真的有他,但也不觉对他和善几分。
“昆山公”听到陆勉这个名字,想了想试探道:“可是北城的陆伢子?”
陆勉此时早过而立,自从父母相继过世,再也没人叫过自己这个小名,此时听到曾经的恩师如此称呼,眼眶也开始微微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