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远处的贫民区里,一个鸡窝旁卧着一只土狗,它看着羊圈里瘦小的羊低声说:“吃不饱也好,快过年了,你要是长的太肥,肯定会被宰的!”
小羊咩咩道:“他们舍不得宰我,明年春天我就长大了,到时候就能下崽。”
土狗轻嗤,尾巴竖了起来,“你太天真了,你没听到最近很多大鞭炮声吗?那可不是鞭炮,是打仗呢,今儿个睁着眼,明儿个说不定就死了。要说这会儿还是当马好,至少他们都会珍惜。”
“被人骑着冲锋陷阵吗?那不也有可能被鞭炮炸死?没准死的更快!”
土狗大叫一声“汪!”把头扭向另一边“不跟你啰嗦了,对羊弹琴!”
趁着时隐时现的微弱月光,姚骞穿行在偏僻的小路上,心事纷纭,几乎忘了空空的肚子。他想起第一次偷听私塾先生讲课,教的是《木兰诗》,他当时听两遍就会背了。但那些道理却一直半知半解,先生背完先是长叹一声,然后问大家,什么样的人算英雄?有大一点的孩子说木兰就是英雄,高呼长大了要当木兰那样的英雄,其他男娃都跟着喊当英雄。
老先生听了,又是一声长叹,他语重心长地跟几岁、十几岁的孩子讲,他教《木兰诗》,不是要大家都去抢着做什么英雄,而是让大家明白,英雄都不容易。一名女娃扮成汉子当英雄,那是比男娃当英雄还难。而且,很多英雄都不一定想当英雄,他们只是被形势所迫。如果可以,他希望大家都去当另一种英雄,那便是面对苦难仍坚持努力的英雄。“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能让百姓不苦,就是真正的当英雄。”
去往岳老汉新住处时,岳老汉有意无意跟自己啰嗦一大堆,意思大概还是那两点,一是,学武首先都是为了自己,可在乱世,一身所学只用来强身健体有点亏了。二是,无论何时,武功既是护盾,也是武器,全看怎么用。
姚骞没多说什么,因为他如今什么也做不了,空话一堆不如脚踏实地,他从来都不是没有追求,只是方向未定,方法未得。原先也想着慢慢来,可眼下,时间越来越紧迫了。姚骞脚步又快了几分。
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处光点,接着传来几人说笑的声音:“咋样?今儿个是不是感受了当官的感觉?”
一个得意的声音回应,“想不到啊,咱也可以指挥别人!”
第三个声音先打个嗝,“真过瘾,让以前作威作福的臭东西,给咱鞠躬作揖!解气!就该把他家的酒也拿走!”
第四个声音说:“你们这点出息,地主算什么,只要跟着长官,咱们可以爬到县丞头上!”
姚骞看到走近的四人,想要避开酒鬼,就朝地陇走去,蹲在了草丛里。
偏偏稍微清醒的提灯那位,正好看到了草丛里的姚骞,还被吓了一跳,手里的灯都掉在了地上。
“啊!甚鬼东西!”提灯的汉子连退两步,嘴里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