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姚骞恍然想起该去找岳老汉了,被云彦严厉拒绝。云彦说,他已让小杨传了信,暂时都不去了,尤其是晚上。至于以后,也只能在自己陪同下去。姚骞知道他是为自己着想,欣然同意了。
一觉睡了十几个时辰,姚骞从低沉的阴霾中渐渐平复下来,头脑异常清醒,便爬到灯下默念起《武帝纪》来。
旁边的云彦拿着医书,不消片刻,目光又转到姚骞身边,他看到青年轻轻闭着眼,眼珠转来转去,嘴唇在无声微动。想起前天晚上,他飞奔过去时,远远听到他骂人的话,那时估计是气极了吧,心里肯定也是害怕的,此刻还怕吗?会不会正盼着自己抱他呢?
姚骞被云彦突然站起来的动作打断了,他疑惑地问怔怔朝自己走来的云彦,“你要干甚?”
云彦一惊,看到自己不听使唤的手脚,如梦初醒,他眨了眨眼,看着姚骞手里自己抄录的一沓宣纸,极其自然地问:“那天只让你背诵,忘了问你,有没有不懂的地方?”
姚骞像面对先生考校课业一般,立即站起身,身板都挺直了,紧张地双手握拳,“我,我还没记完。”
云彦在心里欢笑,脸上却故作严肃,“我没问能否诵读,我是问你,每一句,每一字,你是否都明白意思了?”
姚骞眉头皱起,诚实地回答:“有很多不明白。”说着垂下头,不敢再面对严师责备的眼神。
云彦抬手伸到姚骞耳后,却忽然停住了,看了看掌心,握住了姚骞的肩膀,改逗弄为安慰,“大概意思应该懂了吧?”
姚骞轻声“嗯”了下。
“我没有要考你,我是想跟你说说,说说曹阿瞒这个人。”看着姚骞抬起头,用鼓励的眼神对他点头,“陈寿记的未必是全部,可能也不敢写全了,就上面写的,和你听过的,你说说,他这人咋样?”
可能是云彦温和的语气让姚骞的紧张缓解了,也可能是两个人越来越熟悉,让他不再将他当成拿着戒尺的先生,更多的,其实源于他从未被云彦责怪过,姚骞隐隐踏上了一条名为恃宠而骄的可以横着走的大道。
受到鼓励,姚骞大胆地放松了神情,略微思考后,竟然掉了一次书袋子,“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