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尉保山挺起斜靠的脊背,看到进门的是姚骞,立即又靠回去,神色怏怏地说:“你再不回来我就睡着了!”
姚骞看了看地上无声燃烧的炭盆以及桌子上放的茶壶茶杯,又走到床前摸了摸松软的厚棉被棉褥,心腔如同裹上了棉花,热流涌动。想着云彦如此照顾自己的兄弟,感动就无以复加。
“都暖着呢,”尉保山观察着姚骞的举动,以为姚骞在关心自己有没有受凉,心里很感动,对姚骞东家的好奇也上升到新高度,不动声色地探究道:“你那东家没事吧?看你脸色,他是生病了吗?”看姚骞一直站着,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啊!站着干嘛?”
姚骞没动,也不动声色地回答,“有点事,我一会儿还得去帮忙,你先睡吧,有话咱明早说。”
“你这到底是长工还是丫鬟?不会还要伺候他穿衣吃饭吧?”尉保山紧盯着姚骞的脸,可惜光线不足,只能看到姚骞比以前白嫩了些的脸,似乎还显出了一点婴儿肌,有种肉乎乎的错觉。
“哪能啊,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转身要走的姚骞,被尉保山拉着手腕,不得已扭头看向尉保山强装镇定。
“之前我以为你们东家是个老汉,刚才暼了眼,好像不大呀。”尉保山语气自然地问。
姚骞听出了他的探究,知道自己不能不回答,努力做出平时的表情,“咦,他可不小了!看着年轻而已!不然能有这份家业!”
“那是我猜错了,你去忙吧!早点回来。”尉保山放开了姚骞,他无比希望自己猜错了,可姚骞的小动作他非常熟悉。
姚骞身体一僵,咬了咬唇,用自然的口气说:“不用给我留门,我不住这屋。你知道的,我认床,换地方睡不着。”
“意思是你自己睡一屋?你们东家对下人都这么好吗?要不,我明儿个也问问他——”尉保山一副要毛遂自荐的样子。
“我跟杨总管睡一屋,咋可能一个人睡一屋,”姚骞急忙打断尉保山,“我们这下人不多,所以东家不苛刻。那边还等我干活儿呢,走了山哥!”不再给尉保山说话的机会,径直离开,留下一句“不用早起!”人影就没了,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尉保山凝重的神色。
跟尉保山相处几年,从没有如此难以面对过,他分明没做什么对不起兄弟的事,却心虚的不敢看他的眼睛,再待下去,他怕会被问到更无法说清楚的事,唯有落荒而逃。也不是他不愿告诉兄弟,只是自己都没弄明白,千头万绪萦绕心头,他是希望有人能帮他理清的,可不是这时,也可能不是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