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繁鸟睁开眼,侧头看向吵醒自己的淙淙流水。涓涓细流击打着阻路的石子,俏皮的石子一边舒服的呻吟一边用身前的小枯枝撩拨迎面而来的水流。枯枝上下摇摆着身子,借着水势,试图悄摸摸的从小石头的手中逃脱。可惜,天不遂愿,枯枝在逃离的最后一刹那,被一双从天而降的大手再次搁到小石头的身前。大手的主人拍了拍湿漉漉的白净双手,低头看着溪水、石子和枯枝再次拉扯嬉闹,满意的点了点头,才放步远去。
随手摆正枯枝位置的何繁鸟沿着小溪缓缓而下,没多久就走到了小溪干涸的尽头——泛着绿色的水塘。何繁鸟驻足四望:水塘的不远处是一条小河,小河里绿葱葱的芦苇轻轻摇摆;小河上能够看到三座小桥,其中离得最近的小桥是一座掉漆的木桥,连通小河的两岸;河岸边,成畦的花草和成荫的老柳装点着黑红的塑胶跑道。何繁鸟微微仰头,双眼穿过鸟鸣嘤嘤的河湾林荫,远处高楼耸立。
何繁鸟挠了挠乱糟糟的脑袋,绕着水塘,沿着鹅卵石铺成的路走到黑红陈旧的塑胶跑道,又沿着塑胶路走上斑驳的木桥。不紧不慢的踏过咯吱作响的木桥,健步跨过在塑胶跑道上搬移食物的蚂蚁,然后沿着石砖铺成的小道,一直走到林荫小径尽头的台阶前。
头顶烈日、双手叉腰、气喘吁吁的何繁鸟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台阶和台阶下的林荫小河。嘴里一边喘息着一边冒出最后一个叨咕而出的数字——“五十八”。五十八是台阶的数量,何繁鸟是一边计数一边拾阶而上的。
烈日烤炙着裸露在外的白净皮肤,生疼的皮肤和额头的汗珠催促着何繁鸟,何繁鸟快步往柏油路方向跑去,没几步就把该死的太阳藏到了树外。
何繁鸟坐在微热的石凳上,头顶是哗哗轻响的树叶和啾啾作鸣的鸟叫。脚下是蜿蜒而来又蜿蜒而去的石子小路。正对面是清静整洁的城市,没有喧闹声,也没有轰鸣声。黑黝黝的马路上只有零散的汽车慢吞吞的从眼前驶过,然后又消失在马路的远处。
温热和煦的细风赶走了汗液,啾啾的鸟鸣平复了心境,偶尔驶入眼中的汽车赶走了不安。何繁鸟上下打量着自己的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一条黑色的九分裤,一双灰色的帆布鞋。何繁鸟伸手在裤腿上擦了擦手心的汗液,翻开身上唯一能装东西的裤兜,裤兜里只有一团皱巴巴的卫生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