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琪蜷缩在新搭的桦树皮了望台上,睫毛结着细碎的冰晶。雪霁后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村口那块黑黢黢的花岗岩却像块凝固的墨渍,死死卡在雪地里。她裹紧用熊皮缝制的护膝,听见爷爷的旱烟杆在雪隧道里磕出清脆的声响。
老村长背着手踱步,皮靴碾碎新结的冰壳。隧道顶部悬着的冰棱折射出幽蓝的光,映得他沟壑纵横的面庞愈发深沉。外出觅食的队伍踩着黎明前的微光归来,唐忠义腰间晃动的野兔后腿扫着积雪,熊艳扛着的竹鼠还在麻袋里发出窸窣声响。
年轻人额头的汗珠在零下二十度的空气里凝成白雾,却掩不住眼底的雀跃 —— 这些活物在粮仓见底的腊月,可比黄金还珍贵。
";爷爷,雪停三天了。"; 唐琪哈着热气搓手,呼出的白雾在了望台结成蛛网,";再不清雪,等日头毒了,冰水渗进地窑......";
话未说完,隧道深处突然传来犬吠。老村长的旱烟杆骤然停在半空,浑浊的瞳孔里映出疾驰而来的雪橇犬。黄毛狗脖颈的铃铛叮当作响,狗爪下的雪地溅起冰碴,正是前日派去侦察的 ";风哨";。
";有生人脚印!"; 狗背上的少年摔下雪橇,棉袄前襟还沾着新鲜的狼粪,";在西岭坳发现三串兽皮靴印,绕过咱们的陷阱区了!";
隧道里顿时炸开锅。几个握着骨刀的汉子冲出去查看,熊艳解下腰间竹鼠时,唐琪瞥见她藏在袖口的青铜弩机 —— 那是去年商队用盐巴换的稀罕物。
老村长沉默着磕了磕烟锅,火星子溅在雪地上发出 ";呲啦"; 轻响。他忽然转向唐琪:";丫头,你前夜说想在崖边设的连环套,现在能做吗?";
少女眼睛一亮,从鹿皮包里掏出刻满符号的桦树皮地图。寒风卷着远处的松涛掠过村庄,了望台下,黄毛狗还在对着东南方低嚎。
唐琪的桦树皮地图被狂风掀起一角,露出她连夜刻下的陷阱标记。黄毛狗突然竖起颈毛,朝着东南方发出呜咽 —— 那里本该是片寂静的针叶林,此刻却传来积雪断裂的脆响。
";来了。"; 熊艳的青铜弩机已经抵在肩头,弩箭淬毒的尖头在阳光下泛着青芒。隧道口的村民们瞬间散开,几个孩子抱着陶罐钻进冰层下的暗室,陶罐里装着他们用雪水腌渍的最后半袋青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