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星文学社的停刊在情理之中,但大部分成员依然愤愤不平。这里凝聚了他们的心血,每个人都为之付出了许多。柳琦鎏虽然心中不甘,但也明白事情已无法挽回。即使同学们纷纷指责他软弱,不去争取,他只是淡然一笑,不作回应。
这一届高三学生在高考临近之际,表现得异常平静,没有了往日那种拼命三郎的劲头,不再挑灯夜战,不再誓要争第一的决心。大家心里都清楚,即使考上大学,国家也不会再包分配,这意味着上大学不再是改变命运的捷径。与其毕业后还要自己找工作,不如早点离开学校,尽早融入社会。
多年以后,柳琦鎏才得知,当时关于大学生不包分配的说法其实是谣言。国家正式实施大学生不包分配政策是在1999年,而他们则是被误导了。尽管如此,学业还是要继续完成的。柳琦鎏和许多同学一样,虽然还会上课,但逃课的现象越来越普遍。早晨的晨跑不见了,有些同学甚至一觉睡到中午,起床吃饭后继续睡觉。随着这种情况的增多,一些不甘寂寞的学生开始传播早恋的八卦,甚至有传言称某些年轻教师与学生之间存在暧昧关系。
柳琦鎏正值十九岁,失去了高考的信心,没有了学业的压力,血气方刚的他总想找些事情来释放精力。然而,他并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首先,他连温饱都无法解决,每天只能靠四个馒头度日。他的目标是早日毕业,离开学校,踏入社会,寻找机会,挣钱养活自己。因此,他和同学们讨论最多的,是如何在未来挣到钱。在八十年代的高中校园里,几乎没有勤工俭学的机会,而大学校园里则有国家发放的助学金。柳琦鎏的大哥正是靠着助学金完成了大学学业,顺利进入了工作岗位。
尽管如此,柳琦鎏并没有中断与文学社团的联系,一直保持着通信。他将文学社的一些优秀作品整理成稿,寄给省文联主办的杂志社请编辑审阅修改。那些编辑和作家们非常平易近人,没有因为柳琦鎏的稚嫩而怠慢他,反而给予了他耐心细致的指导,使他受益匪浅。
不论学生们的思想如何变化,学校对高三学生的待遇始终是最好的。高三学生不参加任何与学习无关的活动,如拔河比赛、马拉松赛、元旦联欢晚会等,甚至连体育课也取消了。取而代之的是各种模拟考试、测试题、周考和阶段性考试,这些考试让学生们倍感压力,面容憔悴。
到了高三下学期,高考的日期屈指可数,同学们意识到,大家即将分手,各奔东西。于是都准备了毕业留言簿,开始纷纷留言。柳琦鎏本来没有准备毕业留言簿,他觉得未来不可预测,留言徒增伤感。不过当拿到同学们的留言簿时,他也是激情澎湃,用最优美的诗歌,散文记录着他和这个同学的高中生活,和对这个同学的评价,感激,祝福。同时,有的同学也向他索要留言簿。在他的留言簿上,同学们同样留下了对柳琦鎏高度的赞赏和评价。殊不知树大招风,柳琦鎏没有预料到因为这个留言簿,招来了一些男同学的嫉妒不满。
有一天,中午吃饭时间到了,柳琦鎏像往常一样去拿他的饭盆打饭,发现他的饭盆不见了。他们的饭盆一般都放在教室的一个角落,课间有时候用饭盆去打水喝(他们那个时候是没有水杯的)。他找来找去,发现他的饭盆被从教室窗户扔到了楼下一个平房房顶。谁干的?柳琦鎏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得罪了谁。于是柳琦鎏就在黑板上写了一首打油诗,调侃那个扔他饭盆的同学:
致丢我饭盆者说
食堂打饭寻食物,用你饭盆来辅助。
我的饭盆我使用,扔我饭盆真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