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哈迪斯的心里有一些紧张。
他不知道塔那托斯会怎么回答他。
所以——他在赌。
赌他们十年的感情不是假的。
赌塔那托斯真的如同他曾经所说的“哈迪斯,我是个重感情的神,不会轻易的与任何生灵建立起深厚的友谊——但是,一旦我认定了某个存在,我便会毫不犹豫地站在他的身边。”一样。
塔那托斯闻言,坐起身子。
银灰色的眼眸看向哈迪斯,瞳孔清晰地倒映着对方的身影。
墨黑的瞳仁映照不出任何的情绪。
这双眼睛的主人,此时正在沉默地看着面前之人。
透过薄薄的雾气,哈迪斯无法从对方的表情和眼神当中,读出任何一丝情绪,亦无法作出接下来对方会怎么样对待自己的判断。
他不由自主地感到紧张。
如同死刑犯正在等待着他最后的结局。
雪依旧纷纷扬扬地下着,只是不似刚才那么急了。
当洁白的雪落到了地面上,堆积起不深不浅的厚度,如同给大地穿上了白狐裘;落在了高大的冷杉与松树上,压弯了树枝;落在山顶上,像是给群山戴上了时尚的白帽子
——唯独落在温泉的上方,会因热气而逐渐消融,变成一滴一滴的水珠,或者变得氤氲的水气。
塔那托斯还在沉默,哈迪斯内心渐渐地升起一丝恐惧与不安。
恐惧正在缓慢地增加,然后化作一双大手,将他的心牢牢地束缚住;不安宛如一场烈火,正在燃烧着他的灵魂,嘲笑着他的痴心妄想。
寒风在不知不觉间停止。
缺少了这股喧嚣的风声,使得两位神的呼吸声,渐渐变得可闻。
雪在变小。
灰色的苍穹渐渐裂开一些缝隙,金红色的光从缝隙当中透出来,一束一束的光照在裹了一层银裘的地面上,似是顽皮的孩子在洁白的纸张上胡乱地涂抹颜料,还狡辩的是在画画一样。
一束金红色的光,恰好落在了死神的身上,银白色的长发被镀上了一层暖色调,立体的脸也被光衬得明暗分明,银白色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因这束暖光所给的错觉,哈迪斯甚至都以为塔那托斯,在深情地看着他。
就在他心中的紧张情绪将要达到巅峰时,塔那托斯忽然叹了一口气,他垂下眼眸,一副沉思的模样,用一种轻得几乎是呢喃,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语气道:“你还记得我曾经的话吗…”
随即他抬起双眼,直视着眼前的黑发神,“我说过一旦我认定某一个存在,我就会坚定不移地站在他的身边——”
塔那托斯陡然绽起一抹笑,“哈迪斯我的挚友,我不希望你出事。我会在你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