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杯中茶一饮而尽,倒叫林思衡有些怀念起来,毕竟拿着大瓷缸子泡一壶高碎牛饮这种事,他也是做过的,因而很是怡然自得,见黛玉实在喝不下去,还顺手将她那杯也取来喝了,结果又惹来黛玉一个白眼。
岫烟见众人果真不曾怪罪,方才松了口气,便又张罗着要生火做饭,手脚麻利的将鱼虾都处理了,又将田螺也都挑出来,临了却又见少了几样酱料。
若只自家来吃,少了便也少了,不过口味差些,只是拿来招待贵客,却不敢怠慢,因而又急急的出门跑去周围邻家去借。
“周大婶,您家中可还有黄酒?家里来了客人,要做几道菜,黄酒却已用尽了,可方便先借我些?”
周大婶从屋子里探出头来,见是岫烟过来,连忙招招手,等岫烟近前,便一把拉近屋子里,又把门关上,关心道:
“丫头,你家里来的是什么客人?带这样多护卫丫鬟,瞧着怕是有来头的,你可认得?别遭了祸事!”
岫烟忙笑道:
“劳烦婶子挂心,我倒不认得,是在田上遇到的,想是城里出来踏青游玩的官宦子弟,一时生了野趣,走到咱们这里来,我也不好去打听。”
那婶子便跳脚道:
“傻闺女,这等事如何能不问清楚?即便不是什么歹人,那贵人家里头规矩多,咱们说不准什么时候一句话说得不对便冒犯了,倒时候怎么担待得起?他们既是要游玩,怎么倒叫你给领回来了?”
岫烟不好意思的笑笑道:
“路上见着我篮子里装着些鱼虾,许是好个新鲜,叫我给他们做几道菜,也只得带他们回来。”
那周大婶闻言,满脸写着不信,质疑道:
“这些城里的贵人,要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偏要吃你做的菜?”
说着脸上忽然划过一丝了然之色,拉着岫烟低声道:
“好闺女,你跟婶子说实话,这贵人莫不是看上你了?这是专程来你家看看,回头好讨你进城去?”
岫烟一阵瞠目结舌,苦笑道:
“婶子想到哪里去了?这不过是贵人们一时起意,寻个玩意儿罢了,哪里就有这意思?”
任岫烟百般否认,周大婶仍是不信,拉着岫烟不放,敦敦教诲道:
“丫头,你可千万听婶子的劝,那城里贵人家的日子是好过,只是他若要接你回去坐下,你可得记着,一定要打听清楚了,他家里有几口人?已经讨了几房妾室?家里的太太好不好说话?
可千万别一时糊涂就许了他,临了进了那深宅大院,若遇到个心狠手辣的当家太太,可再没有好日子过!”
岫烟被她说得哭笑不得,生怕锅里的鱼要给煮焦了,不敢再与这周大婶纠缠,也只得先胡乱答应下来,谢过了她的好意,取了黄酒,急急忙忙的又奔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