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宁帝也因自己这份洞察人心的英明而微微得意,嗤笑道:
“不过都是些史书上的故计,叫你平日里多读些书,却总是不听。
贾家那个女儿,观察得如何?可堪一用.....?”
...
马车里头,林如海将方才在殿内的事情与自家徒弟一说,便由得他自己思索,自己只靠在车厢上,闭着眼睛,似乎有些疲惫。
师父的用意,林思衡略略一想,便也想个明白,有些愧疚道:
“师父实不必如此,师父在扬州十年辛苦,方才功成,正该青云直上,领袖群臣,怎好为了弟子,叫师父放弃这一身抱负,这实在叫弟子汗颜无地。”
林如海见他开口,睁开眼睛,眼神里似有些笑意,点点头道:
“你也不必多想,我此番做这决定,是早就想明白的,倒也不单单是为你。
说什么抱负,我已经老了,这抱负二字不过一句空谈。
人常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我早年狂悖,不知天高地厚,身未修,家未齐,就想着要治国平天下,可又哪有那样的本事,便是十数年消磨。
如今侥幸功成,国恩已报,老夫也无愧于心了,离了那是非圈子,反倒是好事。
况且我若果真做了部院高官,你必是要被压着十数年不得动弹,又何苦为我这垂垂老朽,却坏了你的前程。
你今年才二十,便已身居高位,倒胜过我许多,正好以我为鉴,时时自省,行事要有分寸,不可不为国,也不可只为国,这其中分寸,你要有数。
等你和玉儿完了婚,老夫也就回姑苏去了,就在香山脚下扎一间草庐,看看书,下下棋,好好陪一陪你师娘,你不知道,你师娘这些年,那可没少托梦来骂我。”
林思衡闻言,心知师父主意已定,况且一则他也确实不忍再叫师父这般衰朽,还要去名利场里消磨。
再则师父这话如今听来,只怕心中对皇帝未尝没有怨言,只是为尊者讳不说明白罢了。
也只得垂首不语,将心中的愧疚之情压在心里。
林如海瞧着他面上神色,笑道:
“好歹也是个带兵的伯爵了,不必做此等小儿女模样,若果真有什么过意不去的,往后对玉儿好一些就是了。”
说着又神色一正,叮嘱道:
“你年少显贵,我也不奢求你只守着玉儿一人,但你纳多少妾室,我不管你,可若叫玉儿吃苦受了委屈,仔细我不与你干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