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打浮萍,长风萧瑟。
随着这几日满城热闹被烧得越发鼎盛,上京突然下了一场秋雨,反倒暂时将这烈焰压了下去。
满京城的落花被雨水浇透,花瓣洋洋洒洒铺在地上,独留一树空枝。
江水裹挟着花瓣漂涌,有撑船的渔夫带着斗笠,撑着长蒿站在船头。
昌国公府前。
秦砚胥由着长随秦方撑了伞将自己送入马车之中,随后马夫缰绳一扬,马蹄便在街巷中跑了起来。
街巷的水洼溅起水花,或许是因为下雨,整个长街都不复平日里热闹。
烟火气息被雨水打湿,缭绕成了云烟,晕染在白茫茫的天空。
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
待马蹄渐停,秦方扶着秦砚胥下了马车,头顶着烟青色的纸伞,一派儒雅的往刑部关押之地而去。
刑部的牢狱并不在刑部,而是在城南之处。
这边地势空旷,有重兵把守,轻重犯人关押的牢狱不一,而谢封显然被刑部看待成了重要的刑犯。
秦砚胥目光淡淡的扫视四周,刚走到牢狱门前,便有侍卫举刀拦人:“什么人?此处是刑部牢狱,闲杂人等,还不速速退后!?”
秦方看了一眼秦砚胥,见他颔首,这才上前:“此乃昌国公府上宣平长公主长子,还不拜见?”
守门的侍卫一惊,相互看了一眼,这才在忐忑中连忙弯腰行礼:“小的有眼无珠,不知是公子大驾,冒犯了。”
秦砚胥这才摆了摆手,示意秦方退下。
他声音清润,对着守卫轻道:“无碍,诸位也是职责所在。”
守卫见他没有生气,这才松了口气,复又问道:“不知公子来此,可是何事?”
秦砚胥将手负于身后,望着刑部牢狱的压抑与森严,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仅仅是站在门口便闻到了里面腐朽霉湿的气味,更不消说在里面住了这么久的谢封如何承受?就算他大理寺牢狱众多应该是早已习惯,但自家成为被关押的一方,想来也是头一回。
到底谢封也是清风霁月的世家公子,便是苦读多年,应该也没受过这种苦。
秦砚胥收回目光,微不可察的对着秦方一扬,秦方便笑呵呵的上前,从衣袖里掏出两个荷包。
“这是请兄弟们喝酒的。”
无功不受禄,这要是接了,便是拿人手软,少不得要给对方行点方便。
守卫们面面相觑,一时都不敢接。
于是他们犹豫道:“上头严令,小的不敢不从,还望公子别为难小的。”
他们说得小心,还怕秦砚胥发怒,因此边说边小心觑他脸色。
好在秦砚胥似乎也没有为难他们的样子,面容如春风般怡然。
他笑了一声,虽年纪没有守卫们年长,但久居富贵高门,上位者的气质始终压制不住。
他只随便理了理衣袖,动作便是格外赏心悦目。
守卫们头皮发麻,他们也知道秦砚胥虽官职不高,但与当今圣上却有血缘之情,再有皇上钦点状元,日后平步青云只需要一点时间去历练,此时若得罪对方,显然也不是明智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