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跪坐在草地上将长线一点点卷起来,她的纸鸢撞在树上坏了,等着重新做一个。
“鸢姐姐,你为什么不嫁人呢?”
她忽然歪着脑袋问,稚声稚气的小嗓门,让沈鸢忽然一愣:“怎么问起这个来?”
“阿娘说,女子必须要嫁人才能过上好日子,可是鸢姐姐就没有嫁人啊?”
沈鸢猜到一定是她那对糟糕的爹娘灌输了不少坏思想,心疼的摸着她的小脑袋瓜,安稳道:“谁说嫁人才能过上好日子?又是谁说,男子一定能让女子过上好日子?”
“阿娘对我说的……”
“阿月你还小,不懂什么嫁人不嫁人的。听姐姐的话,也好好听先生的话,要多识字,多学习,不管将来嫁给谁,唯一要谨记的是,别做攀爬依附的牵牛花。”
阿月听不懂这些,懵懂的问:“鸢姐姐也是一朵牵牛花吗?”
“我……”
她是什么花?
倘若真要比喻的话,应当是芦苇。
受到欺负时,为了生存能屈能伸,可以选择放弃一切,可不就是随风而倒的芦苇?
“她呀,应当是雨中蔷薇,再苦再难,也不会倒下。”
清亮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不知裴忌何时出现在草地上,正含笑默默的看着她们。
阿月没见过裴忌,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侧过脑袋天真无邪的问沈鸢:“鸢姐姐,他是谁?”
“我是你鸢姐姐的夫君。”
他一脸淡然的回答,完全不知道对孩子们来说,夫君是什么意思。
沈鸢嘴唇一动,刚要作出解释,听见阿月问:“那陆叔叔呢?他不是鸢姐姐的夫君吗?还是说,你们都是鸢姐姐的夫君?”
裴忌当即僵住,头上飞过几只嘎嘎叫的乌鸦。
他还以为小女孩会说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这样的话,没想到居然提到陆承渊!
“阿月别胡说!陆叔叔只是我的好朋友,就像你跟瑶姐姐和石头哥哥一样,都是好朋友!”
小孩子不会撒谎,但会胡说八道,什么夫君不夫君的,沈鸢的耳根子都红了!
她抬眼一瞧,裴忌陷入了沉思。
阿月嘟囔着嘴:“原来只是好朋友!我还跟小伙伴们说,要是陆叔叔是鸢姐姐的夫君就好了,他长得帅,还会画画,上次他给我们画花鸟,还给鸢姐姐画了一副画像,就挂在安济坊放书卷的阁楼里……”
没说完的话被流烟捂在了嘴巴里,她一脸羞愧的笑笑,将阿月抱走了。
沈鸢还在回想阿月话里提到的画像,怎么她从来没见过?
“陆承渊给你作过画?”
裴忌抿直了唇线,脸色阴沉的快滴出水来。
“我不知道,真不知道!”
“好吧,我信你。”
“嗯?”沈鸢以为听错了,抬眸看他,对上一双憋着火气的眼眸,心虚的收回视线。
裴忌靠坐在树干边,手掌摘下草地上的小花,咬着牙吐出几个字:“看来,我得经常来安济坊了。”
“为什么?”
“找存在感。”
免得孩子们再将陆承渊当作沈鸢的夫君,什么一个夫君两个夫君,沈鸢的夫君只能是他!仅此一人!
沈鸢低下头,嗫嚅着:“孩子们的话,别当真。”
裴忌慵懒抬起眼皮,带着笑意:“我偏要当真。不仅要当真,还要实行!”
“幼稚!”
印象中,有很久的时光里,沈鸢都没有跟裴忌安静的坐在一起闲聊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