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财在外面磕头求饶,脑子里只留下一幅画面,李毓灵浑身是血趴在条凳上,距离隔得远,他看不清到底还有没有呼吸。
那一刹那,说一句天崩地裂也不为过。
他一直都在想法子避开太傅府,可为什么兜兜转转,还是如此。
一切所作所为皆是徒劳。
鼻子有些酸涩,眼前也有些模糊。
听见堂屋那句乱棍打死,李守财的心还没有因为自己女儿还活着而高兴就又坠入了深渊。
夜娘怎么可以被打死?
老夫人怎么能够?
夜娘她可是…
她可是李毓灵。
她是…
她是…
李守财眼睛闭上,嘴唇翕动,终于将那句话说了出来,声音很轻,几乎是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声音。
随后越来越响,越来越坚决,越来越疯狂。
声音如疾风呼啦一下卷入堂屋,将堂屋内的所有人都吹懵了个彻底。
孔风桦喝了一口姜茶,听到外面的声音,将姜茶放下。
目光炯炯地看着高堂之上的老太君。
老太君一愣,下意识在心里反驳:怎么可能呢,那日稳婆抱出来时,分明只有守玉…
等等。
是只有一位,还是只抱出来了一位。
老太君觉得这简直是荒唐。
方才李琨和的顶撞让她头脑发胀,此刻听到这消息更是觉得头晕目眩。
“让他进来。”
孔风桦看着红桃,红桃也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对上孔风桦那深沉的眼睛,下意识撇开,慌乱地出门去喊李守财,全然忘了她的主子老太君并没有发话。
李守财几乎是拖着他那条残腿一瘸一拐强撑着进入的堂屋。
行礼难看至极。
但无人再去挑刺。
孔风桦道:“你把刚才说的,再说一遍,若有隐瞒或杜撰,你应知道是什么后果。”
事到如今,李守财哪里还会有所隐瞒,话一说出口,自是做好了一死的准备,只是希望在死前,能够还夜娘与阿秀一个安稳的生活罢了。
李守财一闭眼,忽然松了劲,从内而外叹了一口气并不被外人发现。
裕德二十三年,李太傅携全家南下回涿鹿祭祖。
李家祖上出了好几代秀才,等到了李承兰这一代,才真正意义上官运亨通。
大儿子年少有为,是李承兰与发妻的第一个孩子,出生时家里并不富裕,多清贫少欢愉,在乡间长大的儿子到了京城处处碰壁。
他并不适合做官,也并不适合待在富贵繁华之地。
于是与涿鹿先太守小女结亲。
孔氏温柔淑德,常救济百姓,乡野间美名远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