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娘醒了!”来撩床幔的婢女眼瞧着床上的李毓灵醒了,连忙扭头对着最近的婢女道,她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李毓灵视线往上抬,想动一动,不知怎的,浑身都软绵无力。
这样的感觉,一下子让她回想起庙会那晚在马车里醒来时看见红芝的画面。
一模一样的滋味。
是红芝?
李毓灵静静躺在床上,漂亮的眼睛缓慢地眨动着,耳畔是婢女忙活的声音,听脚步,应是有四个人。
她思绪分出一缕来懒洋洋地想着。
应当不是红芝。
张衍清?他为何要这样。
李毓灵这会儿已没时间再去揣度张衍清,因为有别的人进来了。
她听见一道步履缓慢的,且有敲击地面的声音传过来,与此同时,那些纷杂的属于婢女的脚步声都停了。
日子尚在早春,蚊虫并不多,但夜里总有好光的虫子飞在灯罩周围,有些不长眼的,会钻入主人家的床中去,于是,也放了蚊帐下来遮挡蚊虫。
床幔在蚊帐的外头,等那迟钝的脚步声与拐杖声停在她的床头的时候,李毓灵抬眼去看,隔着白色蚊帐与那人对视。
李毓灵依旧看不清来人,隔着蚊帐,就像她往日隔着皂纱看人。
但她的声音,李毓灵却是觉得熟悉,像埋藏在记忆的某一处,仿佛只有针眼大小,她根本无处去寻。
“去请太医来。”
屋外刚进至门口的二房媳妇耳朵尖听到这句话心里咯噔一下:
太医?
竟是身份贵重到这种程度?守玉离家去这么多日,带回来的这位女子,到底是何来历?
若是守玉的外室,那老太太必不可能态度如此平和。
一定是暗示她出手打发了才是。
吴氏手中帕子一搅,脚下步子却没停,头上的大金牡丹花在进屋前最后被阳光一照,最后留下金灿灿的光芒。
那得了老太君吩咐的婢女就要退下去拿对牌请太医,迎面碰上现在李府执掌中馈的二夫人,规矩行礼。
吴氏认得这个婢女,叫锦绣,老太君身边的人,眼下是茶水间的管事,想到这,就不免想到知画。
吴氏心中不免遗憾,知画模样生得好,性子也不是个倔的,说话和声和气,当初儿子看上时,她拉不下脸面去与老太君要人,后来儿子拿此事撒泼,母子俩眼下隔阂还未消,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把知画讨了来,好过她死了。
倒也不是吴氏心软,只是心疼儿子心疼得紧,她只生了这一个儿子,之后连生了四个女儿,在这太傅府,也就只能仗着儿子争气些了。
吴氏往里走,两侧端衣奉茶垂首站立的婢女规矩地往旁边站,给吴氏留出一条通往老太君身边的路。
她心里落下最后一段对知画的想法: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