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迷宫消散的雾气还凝在曹悦睫毛上，她蹲在赤焰谷的熔岩裂隙旁，指尖悬在冒着热气的岩石表面。
数据之眼在视网膜上投下层层叠叠的标尺，将岩浆流速换算成0.76%的数值波动。
“第七处异常点排查完毕。”她对着虚空划出半透明光屏，耳畔传来康宇的轻咳——这人靠在三米外的黑曜石柱上，剑柄正不轻不重地敲击着柱子，“休息时长还剩两分半。”
曹悦装作没听见，把脸又往岩浆方向凑近半寸。
昨天被电击程序灼伤的手腕还在发麻，此刻却被蒸腾的热浪刺得生疼。
她比谁都清楚康宇为什么盯着时间：自三天前在公会仓库发现雪铃花图腾的寄生代码后，数据之眼的使用时长就再没低于过警戒线。
“叮！”光屏突然弹出一串乱码，熔岩里浮出半枚雪铃花形状的气泡。
她猛地伸手去抓，却在指尖触碰到数据流的瞬间被康宇拎着后领拽回来。
气泡“啵”地炸开，熔岩表面浮现出十七道与昨夜相同的自毁编号。
“这是第几个假线索了？”康宇的剑尖挑起一缕正在消散的蓝光，“你连NPC卖糖葫芦的老头都要用数据之眼扫描三遍。”
曹悦拍开他的剑，从背包里摸出块桂花糕恶狠狠咬下去。
甜腻的味道混着喉咙里的焦躁一起往下咽。
她当然知道自己在焦虑什么——当韩立把改装过的侦查傀儡放出去时，当银月调出全公会通讯记录时，甚至当林风会长亲自去主城情报商那里斡旋时，所有线索都像现在这枚气泡一样，刚碰到边缘就碎成数据残渣。
“至少能确定对方在监视我们的行动节奏。”她舔掉指尖的糖渣，突然看见私聊频道跳出韩立的紧急标记，“公会大厅出事了。”
十二盏水晶吊灯把穹顶照得雪亮，却压不住下方剑拔弩张的气氛。
曹悦刚跨进传送阵就听见金属重盾砸在地面的闷响，某个狂战士把战斧横在任务面板前，斧刃正对着韩立的鼻尖。
“凭什么他们队能提前拿到副本攻略？”狂战士的吼声震得墙上的战利品鹿头都在晃动，“说好竞赛期间所有资源公平分配！”
韩立抱着改装过的机械弩靠在立柱上，嗤笑着用弩箭尖端戳了戳对方斧面：“上周抽签选侦查区域时，可是你自己哭着说‘赤焰谷地形太复杂’才跟曹悦换的。”他突然抬高声音，让机械弩的充能声嗡嗡回荡在大厅，“现在人家从岩浆里扒拉出隐藏任务链，某些人倒是学会眼红了？”
人群里传来此起彼伏的附和与嘘声。